雲翳醒過來，睜著一雙迷蒙水潤的大眼睛，渾渾噩噩地問：“國師……？”
“是我。”微生聯歎了一口氣，拿掉了擱在雲翳頭上的濕毛巾，“你應該陸陸續續聽到一些，現在……我們在淮陰，等到你的病好了，再做安排。”
一麵說著，一麵從床頭的小幾上端過一碗茶水：“喝點水，潤潤喉。”
雲翳接過茶碗抿了幾口，就放下了。
“顏怙不在，我帶著你慢慢養傷，然後再北上。”微生聯一邊說著，一邊將那枚白玉鳳凰放進雲翳手中，“這是雪山花白玉，有溫養鼎腹、清神醒腦之效，白玉不易得，雲公子千萬收好。”
微生聯咬住了“千萬”二字，雲翳微愣，便也知道這玉佩不可能隻是養身之用。
雲翳收起白玉鳳凰：“自然不負所托。”
……
二人於是在這淮陰城安歇了下來。
微生聯不愧是國師，幾副湯藥灌下去，雲翳的身體果然日日康健起來。
養了半月有餘，雲翳身上長了些肉，雪腮也圓了一點，眉眼精致、肌膚細膩，比起初見時那般琉璃易脆的憐人模樣。
如今卻有了幾分生氣，臉上笑意也多了些，雖則還是淺淺的，但總比顏怙在時滿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好上許多。
眩暈症也大好了——那本就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雲景皇室為了壓製雲翳命格，私自往他的膳食中加了寒毒而已。
寒毒本身毒性不大，隻是用藥時間少說也得四五年，調養過程不那麼容易罷了。
雲翳也在這一個月中和微生聯親近了些許，微生聯當真是君子如玉，雖然也是監視雲翳，但比起外麵將他軟禁起來的精兵甲胄們，微生聯端的是溫潤知禮，而且大抵雲翳真的是什麼北疆少主，微生聯私底下總是對自己多有親近：烹茶調羹，甚至是教授一些簡單的體術，微生聯習慣性的把一切都親自打點好——簡直就像一位疼愛弱弟的兄長。
曾記得有一日紮針，微生聯一邊為雲翳擦去額上冷汗一邊笑道：“不要叫我國師了，若是較真算起來，我還是你的表哥。”
雲翳扯著嘴角：“聯大哥。”
住在淮陰的第一個月末，下雪了。雪順著窗台落了薄薄的一層，很快又化開。即便是如此，雲翳也很激動，他從小在春城長大，那裏即便是冬天也不會結冰，所以冰雪之類，他也隻在詩詞裏見過。
“聯大哥，這就是雪嗎？”雲翳驚異道
微生聯走到窗前，給雲翳披上一件外裳：“這可不算什麼，再往北走，才算是雪，銀裝素裹的呢。”
“哦。”
聽聞此言，雲翳反而變得興趣缺缺。若是看雪的前提是被押解到敵國去，還不如一輩子都窩在春城。
微生聯笑笑，替雲翳撩起滑落的鬢發。
寒風吹著，回繞在二人周身。
……
隻是隨著下雪，溫度一再降低——“今年真是難得一見的寒冷。”微生聯皺起眉頭，吩咐精兵衛去買
眼看著到了年底，淮陰城的天氣陰冷潮濕，比不得春城不見雨雪、四季如春，又不似長安那般幹燥，夾在中間不南不北、又濕又冷，對雲翳養病可不是什麼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