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哭了?”一個約摸六七歲的藍衣男孩看見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黑衣男孩坐在蓮池旁哭泣,便向前問道。
黑衣男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向藍衣男孩,一抽一抽地答道:“嗚...父親要我喝藥、泡藥澡不能間歇,但那藥太苦了,我昨天偷偷躲著沒去泡,結果被父親發現,還被毒打了一頓......”說著,眼淚又要從眼眶裏逃出來。
藍衣男孩也盤起腿坐在他旁邊,說:“是怎樣的病,居然還要泡藥澡。”
“是一種不知道名字的怪病.....父親說我除了每天喝特製的湯藥以外,隔十天還必須泡一次藥澡,否則病症就會發作,我也很有可能丟掉命.....”黑衣男孩漸漸穩住自己的呼吸,耐心地向藍衣男孩解釋。
“真可怕.......”藍衣男孩感歎道,“不過泡個澡就可以不挨打,倒也不虧!”
聽到這裏,黑衣男孩破涕為笑。
夕陽的餘暉照在兩個男孩身上,兩張白嫩的臉龐被映成了金色,天真的神情在這一刻得到了永恒。
“對了!”藍衣少年忽然道,“我叫歸望月,你呢?”
黑衣男孩笑道:“衛琊。”
“那以後在試煉境的十年就多多關照啦!”
“嗯!哈哈!”
“唔...我叫歸望月......”歸望月睡趴在桌案上,說著迷迷糊糊的夢話,而從嘴邊流出的口水將壓在臉下的書籍打濕得不成樣子。
“啪!”“啊!”一支狼毫筆重重的敲在他頭上,讓他一下子從坐墊上叫著跳起來。
歸望月捂著後腦勺,大呼“痛哉”的時候忽然想到:那不是我和衛琊這小子在試煉境認識的時候嗎?怎麼突然就夢見這個了.......
想到這裏,歸望月不禁又聞到了衛琊身上蔓延出來的藥味。從他們兩個相識到現在快接近十年的時間,衛琊每天都有在喝藥湯,每十天也會回家去泡一夜的藥澡,以致於現在的衛琊散發著濃濃的苦味,即使他每天都有為衣物和身體熏上等香。
衛琊將狼毫筆插回腰間,慢慢道:“你這小子,從辰時開課一直睡到午時放課還不帶中途休息的,上課認真點能要你命不成?”又看到歸望月還掛在嘴邊的涎水,嫌棄道:“快把嘴巴擦幹淨,你是又夢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歸望月聽話地用衣袖擦擦嘴邊,認真道:“我夢見你哭了,還哭的很難看。”
“......嗬嗬。”
午時,滄北主城,角亢殿內。
角亢殿是曆代河城城主批閱公文的大殿,而近幾日,哪怕是深夜,角亢殿也是燭火通明。
柳往生一言不發,也不讓下人通報,直接進了角亢殿,而現河城城主椒圖正端坐在刻有龍紋的桌案前,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公文。
抬起頭,椒圖便看見身姿頎長的柳往生,並沒有怪罪他的不敬,反而遣去所有下人,笑了笑,說:“這個點兒過來,是想向孤抱怨禦廚做的菜不合你口味?”
作為城主,且是一國之君,椒圖在治理國家這方麵也是賞罰分明,任賢重能,得民意,贏民心。而椒圖在日常上較隨意的行為不怎麼和城主二字掛鉤。
柳往生像是習慣了椒圖的調侃,說出自己的來意:“後日是試煉境的最終試煉,臣想問城主大人對此可還有交待?”
椒圖轉著手中的毛筆,卻被甩了一臉的紅墨汁,於是一邊用手帕擦著臉一邊答道:“這些事向來都是你在處理,孤也沒有什麼吩咐的,倒是又要辛苦你了。”
“臣定竭盡所能。”柳往生單膝點地,抱拳道。
“往生,”椒圖收起擦拭墨跡的手帕,卻收起了笑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問著柳往生,“這十年來,你可曾恨過孤?”
空曠的大殿回響著椒圖的聲音,而柳往生低著頭,半響後才慢慢作答:“臣身為血燭,誓要保護城主安全,況且臣是血燭之首,又怎敢對城主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