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夏侯沉前幾日說的,說他會將夏侯煜逼急,她怎麼覺得和這些流言有關?
下午,夏侯沉在長欽殿和大臣們議事,柳別情先行回了紫極殿。
李暮靄知道,他是回來整理奏疏的,今日的奏疏已經送來了,堆得跟座小山似的。近來幾日都是這樣,以致柳別情不得不提早回來整理,將事情分個輕重緩急,以便夏侯沉能先處置要緊的事。
李暮靄正在幫著整理。
夏侯沉沒說她不能看,但她是個南鄴人,得知道瓜田李下,沒有翻看。封麵上寫著奏折的來處,比如刑部兵部各地衙門,她將它們按著來處依次歸類。地方州府送來的奏折,她就將受災州府的放在最上麵,方便夏侯沉先看這些。
柳別情再將她分過的奏疏,按著事宜的輕重拜訪,他邊忙碌邊道:“穆姑娘,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我閑著也是閑著,搭把手而已,不辛苦。”
“君上一直不喜禦膳房做的素食,如今對穆姑娘做的菜甚為滿意,近來君上政務繁忙,若是膳食再不合口味,隻怕要大動肝火。”
“他們隻是不知君上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心思都花在山珍海味上,我不一樣,我若不是為了糊弄自己的嘴,也不琢磨這些連葷腥都不見的菜式。”李暮靄看向柳別情,小聲問道,“柳總管,近來宮外的流言你聽說了嗎?”
柳別情惑然看向李暮靄,“為何問這個?”
“你家君上要傳流言,命令不得先下到你這兒?”
柳別情忍俊不禁,“穆姑娘還是真是……真是聰慧。”
李暮靄一笑道:“我若是不敢斷定,哪兒會問你。”
“穆姑娘你都猜到了,其實我還有些擔心,攝政王會不會猜到是君上所為?”柳別情皺眉。
“攝政王是個聰明人,十有八九能猜到背後有人推波助瀾,猜到君上身上也不足為奇。”
李暮靄接著說:“不過你用不著擔心,他如今還不知君上的用意,就算知道是君上所為,也隻會以為君上讓百姓記起郭相的好,是為了利用民意,從輕發落郭相,而非想逼他結案。”
因為在夏侯煜眼裏,夏侯沉是個外厲內荏、有勇無謀的皇帝,他離不得郭相的輔佐。
夏侯煜至今都不知道,他宰郭相的刀是夏侯沉遞的,反而以為夏侯沉舍不得斷這條胳膊。
夏侯沉越護著相府黨羽,他就越覺得夏侯沉是想利用他們的勢力保住郭相。在他看來,這些流言也會是夏侯沉為了保郭相而散布。
流言傳得越迅猛,他就越不會放過郭相,隻會選擇結案。
這一下,正遂了夏侯沉的意。
李暮靄聽見腳步聲,抬眸看著移步進殿的人,嘖,這個男人啊,心思真是比海還深,不算計則以,一算計便是算無遺策,一刀就要人老命。
夏侯沉回來了,她跟柳別情都退到了一旁站定。
他手裏還拿著一卷類似卷宗的東西,落座後便放到了桌上。
李暮靄好奇:“君上,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