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靄往旁邊挪了挪,背過身去,不看他。

“朕這兒尚沒了事,夏侯煜還在攝政王府安然無恙,你倒是會未雨綢繆,巴不得今日就收拾東西走人。”

李暮靄略帶焦灼地問:“我不未雨綢繆,君上你會放我走麼?”

夏侯沉看著香爐,指腹摩挲著爐身上的花紋,沉寂片刻,聲音低沉:“你為什麼一定要回去,留在大淩不好麼?”

“我們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李暮靄回頭瞧了瞧他,言道,“不過我不急,君上隻管把心放在朝堂上,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願為君上赴湯蹈火,等時候到了,君上再依著約定,放……放我回去就是。”

夏侯沉不言一字。

李暮靄慢慢地回過身去,麵對他坐著。

話已經說開,她的心意他知道了,或許不用她再費心想該怎麼辦,便沒再說話。

夏侯沉抬眼看向她,仍是沒有答複,目光落到包袱上,神色平靜地問:“那是什麼?”

“我從殿下那兒拿回來的幾張皮子。”

夏侯沉不再多言,徐徐起身朝外麵走去。

“君上。”

夏侯沉止步回頭。

李暮靄看著他問:“後日我想送我師姐去寺裏,陪她在那兒住幾日,可以嗎?”

夏侯沉眉宇深鎖,“後日是中秋,你不留在宮裏?”

“中秋?中秋君上中午宴請群臣,晚上宴請親貴,我又不出去赴宴,留在宮裏做什麼?”李暮靄小聲嘀咕。

夏侯沉的神色變得霜冷,話音也冷,“隨你!”

他說完便拂袖離去,走得極快。

李暮靄愣了一下,從腳步聲聽來,他好像沒回寢殿,而是出去了?

她跟出去看了一眼,外殿是沒人了。

李暮靄回到偏殿,解開包袱繼續縫大氅,縫到深更半夜也不見外麵有動靜。她趴在桌上睡了一夜,天明才知夏侯沉不僅出去了,還一夜都沒回來。

日落黃昏時,她仍是不見他人影,李暮靄站在外殿裏,偌大的殿閣清清靜靜。

她又把皇帝氣走了。

八月十五。

清晨,李暮靄收拾好東西去宮門口找夏無念,和他一塊兒到城北接青蕊。

出宮前,她還去了趟長欽殿。

中秋沒有朝會,夏侯沉在長欽殿理政,聽說他這兩日都住在長欽殿後殿。

雖然不知他還生不生氣,願不願見她,但她想跟他辭個行,不能一聲不吭地走。

她去的時候夏侯沉正好在和大臣議事,殿門緊閉。

此去皇清寺還得幾個時辰,夏無念叮囑過不能耽擱,免得夜裏山路不好走,李暮靄隻能讓門外的內侍替她帶個話。

一個時辰後。

大臣們行禮告退,夏侯沉坐在書案後,閉目揉了揉眉心。

內侍進來稟道:“啟稟君上,方才姑娘來過,得知君上在與大人們議事,讓奴才代為向君上辭行。”

夏侯沉手上的動作停滯了片刻,快步走到殿外,眼前廣場遼闊,往來的不過是些侍衛和奴才,已不見她身影。

“何時的事?”

“回君上,一個時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