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休息時,我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完了一整瓶的礦泉水,娜塔莎挨我坐著一起休息,她也很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地和別人切磋過了。
“夏奇是不是和你聊了一會兒?”都不用我複述,娜塔莎就將我們的對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捏著手裏的塑料瓶垂著眼睛,“他隻是有點幼稚和倔強,沒有惡意的。”
我的感覺沒有錯,夏奇確實喜歡娜塔莎,明顯到除了天然呆的貝波,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其他人都以為娜塔莎是不喜歡夏奇才一再回避,但其實她對他是有好感的,隻是無法接受他稍微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性格,以及試圖將她當作弱者看待的自以為是保護的關心方式。
“等他什麼時候明白,什麼是基於人格平等的尊重再說吧。”看得出來,娜塔莎對夏奇確實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會一提起他,臉上還會露出害羞的神情,但除此之外,更多的還是遺憾和釋然,“老有人說男人是要教育的,可是大家都是二十來歲的人,我才不要把精力浪費在對另一個人的情感教育上頭,有那個時間,我不如專心搞我的研究,要怎麼學會對待他人,這是他自己的事情。”她都逃過一次婚了,所以不會再次輕易掉入感情的陷阱。
“不過……”娜塔莎看我的眼神略有些微妙,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感情濃烈的時候會像昏了頭一樣喪失自我,“看你和船長熱戀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會加入我們呢。”
娜塔莎倒是好奇,我和羅的相處和溝通一直都這麼順利嗎?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和他認識了這麼久,確實也有一些磕磕絆絆,但該有的衝突分歧,基本上在確定關係之前就解決完了,正式戀愛以後,還真沒怎麼吵過架,而且基本上都是他在遷就妥協,我倒真沒因為這段關係做出過什麼太大的改變。
“船長為人確實比較成熟,對待親近的人也很寬容。”但大概就是因為他太過操心,包攬了大大小小的事情,船員們才都有些幼稚,“不說這些了。”娜塔莎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休息好了嗎?我們繼續。”
返回馬林梵多的前一晚,我提早整理行李,明明記得在潘帕斯春島沒買多少,怎麼才住了一個月,我的東西就像雨後春筍一樣一茬一茬地往外冒,越收拾越多。
羅從外頭回來,看到半敞開的衣櫃空蕩蕩的,輕輕發出了一聲不易察覺的歎息,坐下來跟我一起,把堆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疊好,放進行李箱裏。
我歪頭看著有些低氣壓的羅,想說幾句俏皮話逗他開心,“我們好像離了婚在分割財產一樣。”羅短暫地露出一個不怎麼走心的笑容,“那你是一點兒值錢的東西都沒帶走。”他起身走向衣櫃,從裏頭的保險箱裏拿出五捆現金放到我的箱子裏,還說剛買完器械沒剩下多少,不夠再問他要。
“不要,我又不缺錢。”羅是真心實意地認為我窮,畢竟我一個月工資都不夠他們一船人一頓飯的。我覺得很無語,告訴他,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海賊奢靡無度的水準才能生活。而且,話說回來,雖說羅不會去掠奪普通百姓,但誰知道他從其他海賊那裏打劫來的錢又是怎麼來的,這種來路不明的錢,花起來也著實微妙。
我想還給他,羅卻一定要我收著,“你回本部以後,我不能常常在你身邊關心你,起碼知道你經濟上寬裕一些,我也安心。”我這才收下了這份好意。
羅問我之後打算怎麼做,他可不覺得我知道多弗朗明哥私底下的行為會袖手旁觀。的確,我答應不會再調查Joker,但不代表我會放過他。我深吸一口氣,用堅定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釜底抽薪。”
在七武海督查這個位置上待了半年,那些體會到的大大小小的痛苦,讓我一直在思考這些事情的罪魁禍首,多弗朗明哥的事情,讓我更加明確所有衝突的來源——那就是自相矛盾的七武海製度。
不隻是多弗朗明哥,這半年來,我親眼看著小醜巴基如何一步步利用七武海的身份把輸出戰爭的生意做大的,更不用說白胡子二世的殘暴和克洛克達爾竊國的罪行,還有更早之前落馬的七武海的斑斑劣跡,我不認為,他們給海軍帶來的助力,足以抵消掉給非政府轄區平民造成的危害。
我之所以還願意回到對接部,是想謀劃著,在一年以後的世界會議上,說服所有政府聯盟國一致同意廢除七武海製度,到時候就算多弗朗明哥和海軍有見不得光的交易,為了世界政府的名聲,也沒有道理不去管已經在明麵上敵對的海賊。
羅沒有意料到我心裏有這樣的成算,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也承認,雖然很困難,但確實是個方法,隻是,這件事情不比僅僅除掉一個多弗朗明哥簡單,他很憂慮我這樣做會同時得罪海軍和七武海兩邊的人,我要他放寬心,實在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好歹還有幾個說得上話的海軍高層會袒護我。
淩晨四點鍾,我又回到了這一趟旅程的起點,紅心海賊團的成員和我一一道別過後,我翻過馬林梵多海岸邊的防波堤塊,站在了鬆軟的沙灘上,羅拎著我的那隻小箱子緊隨其後,他本來想送我回員工宿舍的,我覺得自己好歹是個海軍,深更半夜的被七武海送回去實在不太好,讓他到這裏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