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月考,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怎麼辦啊?”小宇哭喪著臉說,然後把手上的語文書扔到桌上,一臉晦氣的做到前麵的椅子上。這才讓我想起這次月考,突然通知在星期四星期五兩天考試,但發出通知那天是同一個星期的星期二,給我們的複習時間是從未有過的少,真懷疑學校領導是把我們當學生還是玩具,每當遇到學生的埋怨的話語,便隨口說出的借口總是那一個:還不是為了你們好。這次又加上了“訓練我們的應變能力”這個新借口。“你怨也沒用,誰叫你不好好讀書,整天到晚都是玩。我知道你想找何嫣幫你複習,但是現在沒用了,靠自己吧。”趴在桌上的小宇,慢吞吞地爬起來,轉向何嫣所坐的位置,盯著那裏說:“幹嘛要走,害死我了,要是考差了,全怪你身上,哼!”“你能把這事情怪到何嫣身上嗎,自己又不努力,還占用何嫣的複習時間。你是時候要靠自己了,一直讓何嫣幫你隻會害了自己,這些道理不用我說你都應該明白,你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宇又拿起剛才扔到桌上的語文書,漫不經心的看著。“何嫣都幫你複習過那麼多次了,你還不知道看教科書是沒用的嗎?”“那你告訴我該看什麼。”我伸手進抽屜,拿出幾本筆記本。“就這些了,看精華,效果好。”小宇就拿起我的筆記本翻了翻,“不如把這些給我吧,你自己再做一次。”“想得美,最多給你拿回去照抄一次,誰叫你這麼懶……筆記都沒做對吧?”她稍微更加認真地看著筆記,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地說:“比你做的筆記少而已,亂做而已……好嘛,就給我好不好……”我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借給你回去抄一遍,不要就算,還我。”她嘟長嘴,“好啦好啦,可以借給我多久?”“嗯……一個星期吧。看情況可能要早點還給我,所以你抄快點……對了,我的字這麼難看,你看得出是什麼字嗎?”她還指著筆記本上麵說:“看得出,上麵寫著‘難看死了’四個字。”“欠揍!”說完就拍了她的頭一下。“快回去抄筆記吧……對了,差點忘記了,我還要筆記本複習啊!我犧牲一下給你兩本,剩下三本先給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了……呐,給你。”小宇留下語數英三本給我,拿起屬於她的語文書,沒有多說一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的字真有那麼難看嗎?好像真如小宇說的那樣……難看。“穎詩,你說我的字真的那麼難看嗎?”穎詩剛好走了過來,問一下她也無妨。穎詩聽到我在叫她,便走了過來,拿了我本來我拿著的筆記本,一臉認真地看著,好像每一筆都在認真地研究著。“這些字……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看,”她隨手把筆記本放到桌上,“練好你的字,應該有聽過‘字如其人’這種說法吧。”“聽過。但是這說法一點都不科學,哪有這樣去斷定一個人的。”我一直都不讚成這類說法,以某種外在的事物去判斷一個人內心世界的好壞。“我也不想這麼跟你說道理……或者我說的不是道理。但是,練好了字真的對你有好處,你想想,以後你要是去工作,需要簽個名,難道你就鬼畫符地畫上你的名字上去嗎?說不定人家連你的姓都沒看清楚,轉頭問你,‘你好,先生,請問你的姓是什麼?’那時候看你羞不羞。”這股說教味比剛才我教訓小宇的還要濃,想深一層,她說的的確有道理。“你準備好了嗎?這次月考。”我問穎詩。她拿出曆史書和練習冊,說:“你覺得呢?”應該不用猜了,這個班除了何嫣不用怎麼複習以外,每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忙著複習,包括謝穎詩。雖然我也會複習,但我並不是真正把精力放在考試上,對考試的態度,隻是順其自然。雅喬也一樣,在座位上安靜地坐著——看來是隻有我這麼悠閑了。“鄭羽澤,我跟你說件事。”老爸忽然叫我。他正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一開始還以為有什麼節目會如此吸引他——他的眼睛盯著屏幕沒動過,除了眨眼,就像有一百萬現金擺在他麵前一樣。這個鏡頭估計不會發生在現實裏的。“什麼事?別告訴我要去買菜,我不會去的。”對,我討厭買菜,那種地方不應該是我去的。我不知道老爸耳朵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我說完了話好幾秒鍾,他還是一聲不吭地盯著電視機看。“我不像你媽那樣,會把這個差事交給你去做,”他耳朵沒事。“前幾天我遇到了我的初中同學,跟他聊了幾句。聽他說,他高中隻讀了一年,就出來找工作了,但是現在混得很好,記得他說他學編程,很不錯。我看了看你過往的成績……”“不用說了,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但是呢,我是不會去的。”他說得興高采烈,被我突然打斷,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我不是心疼你給的學費,而是我在高中這幾年裏,我不是隻學到知識,更重要的是,我交到了許多朋友,以前我總感覺不到我是一個有朋友的人,甚至以為一輩子都沒有朋友。但是自從我讀上了高中,至少我很快樂,這種快樂是以前從沒有感受過的。我也明白你是希望我早點接觸社會,將來怎樣怎樣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讀完大學再出來社會。相比下來,這樣我會過得更快樂。你明白嗎?”這段話說完,我是感覺到釋放般的感覺。也難怪,這是一直想對家人說的話。很長一段時間,家人都給我施加壓力,給我定目標、拿我與親戚作比較——我承認,我是學習最差的一個。“羽澤啊,你明白我說的就好。”他拿起擺在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你要知道,你這樣下去,讀完高中也是浪費時間的。”“老爸,不是我不聽你話,隻是我的人生應該由我去掌握,我不想活在別人的影子裏。這我說得夠明白了吧。”他還是坐在沙發上喝茶,或許因為天氣開始轉冷了,他沒有喝可樂。他什麼話都沒說,這回答很明顯了——隨你的便。這讓我想起初三那一年,老爸跟我說,我必須考上高中,否則就要我出來工作,然後我順利考上了高中,而且是重點班。這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老爸卻說:“你別高興,這三年給我好好努力,考個名牌大學,將來才有好前途。”這可以說是得寸進尺的行為。而接下來的一年裏,我就活在比較當中。我有許多表哥表姐,他們都各自考上了好大學,甚至已經找到了好工作。所以家人都說:“你要是考不上好學校,我們的臉都讓你丟了!”這時候我終於明白我一直以來讀書的目的。我不是什麼事都順從父母的人,我隻做我想做的事,過我想過的生活,但這一切他們從不知道,也沒開口問過我。我沒有後悔過高二文理分科之後,我從尖子班的一員變成普通班的一員,相反的,這是我希望的一件事,這是我叛逆的表現。那時候我不懂如何表達我的心聲……應該是不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