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雲有理有據的提議在婚禮那天要大肆邀請報社從業人員,畢竟高門大戶人家的婚禮,那種報社之類的小角色是進不去的,民國的狗仔隊一樣是很遭人歧視的。不過沈流雲的這個提議倒是對方家樹立良好的社會形象很有益。
“是啊,老爺,流雲所說的很有道理,隻是,這樣做,好像有點委屈流雲了,好像我們方家想借流雲你達到什麼目的似的,流雲你不介意嗎?”方母不禁對沈流雲文弱的外表感到好奇起來,這丫頭,還以為是小城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麵也沒什麼想法來著,沒想到竟能也能為方家設想到這一層。難能可貴的是,她不計較個人得失,願意為方家的名譽犧牲一些東西。
方逸之聽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猜到沈流雲還有別的話要說。
“爹爹,我既然嫁入方家,自然會一切以方家為重,不會那麼計較自己的得失的,一榮俱榮,唇齒相依的道理我還是懂的。還有,流雲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爹爹能答應。”沈流雲繼續說到。
“你盡管說。”
“我們省城應該也有洋人辦的醫院吧,我想請爹爹也能邀請一些西式醫院的大夫,同這些人交好,與這些洋大夫打通好關係。”沈流雲說到。沈流雲想,他以後作為方家的兒媳婦兒,估計大部分時間必定是待在方家大宅裏,做個溫文婉約的方家少奶奶,既然趁著這次婚禮能夠讓自己為很多人所熟識,定不是件壞事。之所以請洋大夫,她也自有她的打算,已經收購了一個中藥鋪,有了一個中藥開發基地,她還需要一個西藥供應商。她記得在戰亂年代,青黴素也就是,西方剛研究出來的盤尼西林是一種相當珍貴的藥劑。這其中,是大有利潤可賺的。
“流雲,這是何故?這些洋大夫們仗著自己是外國人,大都高傲的緊,再說又言語不同的,這樣的人邀請來有什麼用?”方少陵在旁邊奇怪的問到,他們方家軍雖然走南闖北的受過不少創傷,但是大部分都在中醫大夫的調理下慢慢好了,即使有幾個隨軍的軍醫用的是西式救人的方法,但方家的確還未曾同洋大夫,洋醫院打過交道。這沈流雲如何聽說這些事情的青城雖然不小,但畢竟離省城很遠,交通,信息都很閉塞,流雲到底是從哪裏聽說的這些從報社啊,這些西方大夫啊。怎麼平時也沒見她提過呀。並且也並沒有聽方家提起沈流雲從小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啊。此時的方少陵是一臉的納悶。有一肚子的疑問搞不清楚。
“爹爹,行軍打仗,真槍真刀的幹,必然就會有傷亡,西方的教會多會建立些免費的醫院救助受傷的人,我想在省城也應該有的,畢竟安慶府是南北交通的中轉站。我聽說很多我們祖傳的中醫治療不好的病西醫都能治好,如果我們能同他們交好,這就好比,在後方設立了一個救命的醫院,以後我們方家的軍隊在外麵打仗,也就有了一個保障。還有另外一層原因,流雲想請問爹爹,在亂世,什麼東西是拿錢都買不到的,但是對一個軍隊又是必須要配備的的?”
“軍火跟糧草”。方父惜字如金的說。
“還有一種東西,就是藥。”沈流雲故作神秘的說,“不是我們外麵中藥房裏的中藥,是英美國家新出產的特效藥。爹爹軍隊中必定有很多人,因為受了槍傷還引發傷寒,最後不治而亡的吧?”也就是外傷引起的感染,然後導致敗血症之類的病,沒有及時抗感染,病人高熱不退最終耗竭死掉。說成傷寒,應該好理解一些吧。
“不錯,每年都有很多人死於傷寒。我們軍隊的某些隨軍的大夫說因為缺了一些藥,他們除了會用冷水擦身之外,對這種病症的人也都束手無策。”方逸之心中詫異,這個沈流雲是如何得知這種隱秘的事情的?
“爹爹,缺的這種藥是否叫做做盤尼西林?這就是我們所缺的,外國人研究出來的特效藥。”沈流雲這話說完,猶如在方家這群人中投入一個一塊巨石,他們在省城好多年,連洋大夫都沒建一個,更別說洋藥,這個沈流雲到底是從哪裏知道的這些事情,還自信滿滿的,說得頭頭是道?看來,這個沈流雲,我們方家倒是小瞧了她。
晚飯後,照例是休憩品茶的時間。雖然飯後就喝茶這實在是一種不科學的飲食習慣。飯桌上沈流雲的一番新式言論猶如在湖心投下一塊巨石,直到此時此刻方少陵還沉浸在那一刻的震撼中,他絕對沒想到那個在他麵前總表現的一副小女人姿態,動不動就撒嬌無賴甚至調戲他的小媳婦兒能有這等不俗的見識,依稀記得桃花庵裏第一次相見,沈府裏無數次的飲茶作伴,那時的沈流雲明明是個隻會對著他含羞帶怯、空洞傻笑的女子啊。明明是那樣一個頭腦不怎麼靈光的花瓶美人啊。
方少陵呆呆的看著在一旁優雅品茶的沈流雲,那那自信的神態,那冷靜智慧的眼眸,仿佛她剛才說的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好不在意方家人的詫異。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啊,她的腦袋了到底存儲了多少讓人嘖嘖稱奇的事情?她還會帶給方家什麼意外與驚喜。一個個的問號回旋在方少陵的腦袋裏,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