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前緣之牽(1 / 3)

我,青樓花魁。

離成為太子妃隻有一步之遙被人害死。

重生後卻穿到一個懦弱男人身上。

前世的愛人冷冰冰問道:

“王章,將那青樓娘子挫骨揚灰了麼?”

可巧,我現在就是王章。

1

聽完太子的話我如遭雷轟,

他可是太子,在前世曾言真心愛我,許諾傾一城之錦緞綾羅迎娶我的男人。

此刻卻對著心腹問:

“王章,將那青樓娘子挫骨揚灰了麼?”

可巧,我現在就是王章。

昨夜王章拎著刀來了結我時,我還做著飛到太子塌上的美夢。

幸虧他揮劍時一下砍進了床縫裏,我才猛然驚醒。

突然一道明鋒閃過,王章被一身穿黑衣的俠士從下向上貫穿胸口,而後直直倒下。

我嚇慌了神,連滾帶爬要往出跑,誰知腳一觸到地麵,竟發現那地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和血流。

這下我徹底瘋了,哪裏還辨得清前麵敞開的是窗是門,隻管疾步衝出去。

可直到從三樓墜下,摔成一團血灘後才後知後覺,原來剛才被自己推開一躍而下的,是太子原先花重金為我打造——一副薄如蟬翼的花雕夜海窗……

我好恨,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隻差一點兒我就是太子側妃了!

憑著這股子憤怒,我出竅的魂魄屢屢發力,勢要鑽回到原先的軀體裏去。

可沒成想在又一次蓄力後,竟“咵嚓”穿到了捂胸倒地的王章身上!

顧不得心口處的劇烈疼痛,趕忙跑去太子府找齊烈。他是當朝太子,我最信任的唯一能救我的人,隻要他在便什麼都不怕。可跑到太子府見到他,迎接我的卻是這樣一聲當頭棒喝。

“王章,問你話呢。”他敲敲桌子,顯然已極不耐煩。

我愣在原地,用力揉了揉眼窩,擠出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容:

“回太子,都處理好了。”

穿至王章的身體後,我跑到掛著零星雕花碎片的窗戶前伸頭俯視,可隻是眨眼的功夫,地麵上竟空空如也,連血水都蕩然無存。

如果不是低頭瞧見自己一身夜行衣的裝扮,真要以為先前發生的種種隻是夢魘。

我那摔得血汙的身體,誰能想到曾經也是風華絕代,冠豔群芳呢?

如今魂魄卻不得不委身於這副軀殼。

而罪魁禍首此刻,正悠哉地坐在太師椅上撥弄手指——

“做得不錯。”他難得抬起眼皮,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冷漠,“回去吧。”

我從未見過齊烈這副模樣。從前濃情蜜意時,他的眼睛溫和得能掐出一汪泉水,足教人溺死在裏麵。

可此刻坐在高位上的這個人卻陰寒至極,冷峻地睥睨萬物。

難道從前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敢相信,於是懷著最後一絲期盼借王章之口試探道:

“太子,那青樓娘子臨去時似是一遍遍念著您名字。”

“什麼?哈哈哈哈!”他突如其來的大笑令我汗毛直豎,不知道的以為他聽了個多好笑的玩笑,可緊接著我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玩笑——

“我的名字,她也配?”

“她……似是不解您因何殺她。”

“這等下賤之人,孤隨意踩死一隻螞蟻,還需問理由麼?”

鄙夷之色幾要溢出眼角。

我如墜冰窖,狠狠捏緊雙拳,將寸寸指甲刺進手掌。

齊烈,我柳千嬌今此立誓——

待你將死之時,也要像今日這般睜眼看著,自己心上究竟被剜了幾刀!

2.

從太子府出來後,我轉身去了青樓。

要查清來龍去脈,必先返回故地。

而且在那裏我如履平地,能更方便打探消息。

哪怕昨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青樓門客依然絡繹不絕。

“哎呦,王公子!”一貫站在門口迎客的春桃見我走近,表情有些怪異道,“您……您可有日子沒來了啊!”

“西廂房,柳娘子。”

我學著從前王章那副窩囊模樣,眼皮著地回應道。

這是我前世的房間和花名,以往太子每次來找我,總教王章先來打點。

這窩囊包安排完後便默默待在房間角落,偏太子還不趕他出去,好不礙眼!

“啊這。”春桃明顯有些慌亂,“咳咳,王公子,那個……您還沒聽說哪?”

她將我拉到一邊,在我耳旁小聲道:

“千嬌和人私奔啦!”

“什麼?!”

“您……您難道不知道?”

我在心底冷笑出聲,我人都摔死了怎麼知道!

“據說千嬌私奔的對象可是您哪!”

……

我當場石化在原地,不明所以。

據春桃的版本,王章覬覦我已久,卻礙於太子的威嚴隻敢將小心思藏著。直至聽聞我即將嫁入太子府,這才按捺不住將我劫走,且殺了阻攔他的太子府侍衛。

正費力思忖這中間的不對勁,被不知從哪湧出的官兵刹那間包圍。

“罪人王章,欲攜青樓女子柳千嬌私奔,遇其不從遂生殺心,戕害無辜興明。此舉罔顧人倫綱常,天理難容。現下入大獄,聽候發落!”

驚堂木“啪”地一聲落下,我被獄卒押進獄中。

這什麼節奏?!

我百思不得其解,腦袋忽地蹦出今早太子教我回去時的畫麵,

那雙鳳眸好似飽含嘲諷,隻是我此刻才明了其中深意——

教王章了結我,而後又將我的死嫁禍給王章!

一石二鳥,卸磨殺驢。

王八蛋,知道你平日心黑手狠,可沒想到連自己的心腹都算計!

你生兒子沒屁眼啊!

“嗒,嗒。”一串翩翩的腳步聲響起,想來是我們兒子少了屁眼的太子。

“太子好計策。”我憤怒地望向齊烈,“壞事做這麼多就不怕遭報應麼!”

以前我從不敢這樣與齊烈說話,可如今反正已經撕破臉皮,索性敞開罵他個痛快。

我說出如此冒犯之語,齊烈卻不怒反笑:

“阿離,你的眼睛從不騙人。”他站在欄外淡定抱臂,看我作困獸之鬥,

“從今晨開始,你看向孤的眼裏就隻剩了恨。”

恨?我心下一涼——

糟糕,沒藏好,難道被他認出了我是柳千嬌!

正緊張盤算退路,那道清冽的聲音再次響起:

“也對,孤教你親手殺了自己所愛之人,你有何理由不恨?”

這這這……什麼轉折?

我瞪起眼睛看向齊烈,他神情陰冷,不像戲謔之語。

我,柳千嬌,是窩囊廢王章的所愛之人?什麼狗血三角關係?

我何曾與王章走近過呢?每次見到他,總是耷拉著腦袋,一副懨懨之色,端得教人心煩。

京城富貴公子哥兒這麼多,哪一個不是上趕著給我豪擲千金,甚至還有江南大戶千裏而來就為聽我一曲兒。

偏唯獨這個王章,每次來了就遠遠坐在那,耷拉著腦袋眼皮都不帶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隻是來隨便找個位子歇腳呢!

平日默默無語,緊要關頭還拿刀劈你,這叫愛?

“你腦子是不是讓門夾了?”

我沒忍住,一個急火攻心腹誹之語便溜出了嘴。

看齊烈眼神由冰霜轉為愕然,顯然是沒料到平日對自己低眉順眼的心腹竟如此狂妄。

我也懶得跟他虛與委蛇,直接抬出王牌——王太傅,齊烈恩師王敬春,也是王章他爹。這等人物能讓自己兒子在牢裏受苦?

“別廢話,叫我爹來!”

當今聖上都要給他三分薄麵,現下說不定早就跑到府衙揪著京兆尹的帽子興師問罪了。

我不自覺挺了挺背,這就叫底氣!

“恐怕不行。”齊烈嘴角的笑意似有若無,不緊不慢道:

“太傅聽到這消息被氣得中風,首席太醫正趕去府邸醫治。”

……

該死,竟忘了王敬春人送外號“鐵麵閻王”,前年剛因為親自將自己欺男霸女的小舅子送去問斬收獲了民間讚譽一片。

還好中風了,不然以他的雷霆手段,還真會擰我去二見閻王。

王章這可憐蟲,八字裏怕是沒長輩緣的。

我無計可施,頹然坐在地上。

“那你還來做什麼?堂堂一個太子,還非得親眼瞧著我死透了才肯放心?”

“看在自小相識的份上,送你一程。”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其實那將死之人的身邊人,也都待他溫柔之至。

就比如現在站在圍欄外的齊烈,無論我怎麼冒犯他都一臉淡然,甚至如春風般和煦。

從前雖承他百般寵溺,可因親眼見識過其殺人不眨眼的狠戾作風,委屈了也隻敢收著性子小鬧一番便罷。

可此刻他倒像變了個人似的,讓人踩不準底線。

齊烈說完以眼神示意,待在他身後的侍從便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杯盞遞到我手中。接過一看,杯子裏液體泛著古怪的光澤。

顯然是鴆酒。

想我柳千嬌命途多舛,好不容易重活一次,還沒手刃了仇人卻又踏進死局。

算了算了,不甘心又怎樣。大不了這仇我死命記到來生,到那時再報!

我接過杯子,在齊烈注視下一飲而盡。

很快意識開始模糊。

倒下時眼前最後一幕,是他嘴角漸深的笑意。

之後便再無直覺。

3.

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醒來視野滿是空茫。

常聽人說地府是陰森森的,想來我沒有落到那去,真是萬幸。

“醒了就起來喝粥。”

熟悉的清冽嗓音附在耳側,一瞬間以為自己還是柳千嬌,正與齊烈耳鬢廝磨。

不對!

我猛然坐起,看清那惡魔果真斜倚在床側,正饒有興致地注視著我。

“原來真到了地獄……”

“說什麼傻話。”他輕逸起身,走到桌旁坐下,“來吃飯。”

齊烈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但給我恐怖程度不亞於看見地府閻羅。

“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我怎麼沒死?”

“先吃飯,吃完再告訴你。”

我快速思索一番,決定先填飽肚子。

自年幼離家後便再沒這麼快吃飯,不是因為我太急切想知道答案,而是齊烈托腮看向這裏的目光實在太過灼灼。

我忍不了了,索性放下碗筷——

“說吧。”

他像一個在照看小孩的大人,麵對對方的無禮,也隻能好笑又無奈地回答。

“王章確實已經被問斬了,隻是被行刑的那個人不是你。”

“你趁我昏迷,將我換了出來?”

“不錯。”

“你真讓門擠了腦子?”

……

他並不氣惱,依舊滿麵春風。

“你既放我出來,就知道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道。

哪知齊烈不為所動,從容拿起桌上杯盞,將沏好的茶推至我跟前。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順暢無漏。

“喝吧,這回沒加安神散。”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對麵溫和淡然,更加使我的憤怒找不到出口。

他可是忘了曾經自己做過的種種暴行?!

我越發想撕破他的虛偽麵具,忍不住站起身衝其怒吼道:

“收起假惺惺!你到底要做什麼?”

齊烈微微昂起頭,近乎虔誠地望向我,眼中盡是從未見過的溫柔之色。

好像他從一開始就在等我問這個問題——

“阿離,孤唯要你一人而已。”

阿離,是王章的小名。

……

4.

老娘掏心掏肺愛了這麼久的男人,

竟然是個斷袖!

我一下跌在椅子上,半晌不能回神。

怎麼會?

怎麼會呢?

邊自言自語,

腦袋裏卻邊不自覺閃過先前未曾留意的畫麵——

還是柳千嬌時,

齊烈偶有夢魘,每次夢中總喚王章小名。

我隨口問起,他隻是一臉震驚地否認,隨即沉默。

他待王章並無特別,看起來隻是個總帶在身邊的心腹而已,甚至有時言語也冰冰冷冷的。

所以我從未留意他們之中的氤氳氣氛。

來了興致,齊烈也會講起與王章的舊事。

講他們的少年情誼,

講王章揮得一手好劍,

講他們每年春至都會一同去北方草原縱馬,

那時我並不懂齊烈談到這些眼中簇然迸出的火光,現在想來,那可能是他情緒外泄唯一的出口。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隱忍至斯……

我不禁啞然。

“那柳千嬌呢?你既嫌惡她,又何必大費周章接近她”

“因為你愛她,孤決不允許你愛上別人。”語氣似含輕蔑,“何況是那等下賤女子!”

“所以你這麼做,隻是為了折磨我、逼我放棄,對麼……”

齊烈不置可否。

“要和下賤女子虛與委蛇,可真是委屈你了……”

我失神喃喃,原來曾經自己的真心,隻是一場笑話……

既如此,那教你也嚐嚐真心被踐踏的滋味!

“我死都不會愛上你!”

看著他驟然破碎的眼神,我的恨意卻並未消減半分,反而愈發強烈,

“你也不配得到愛!”

“嗬,”他肩膀仿佛瞬間落下幾寸,表情頹然道,“因為柳千嬌?”

“你不配提我……提她!”

聽到齊烈叫我名字,我心底的怒意更盛,險些說走了嘴,

“她那麼愛你啊,哪怕放她走都好,為何還要讓我殺了她!”

委屈從胸腔傾瀉而出,不覺淚滑落臉頰。

“可你沒殺她,不是麼?”

齊烈冷冷地看向我,目光幽森,“不僅沒殺她,還除掉了我一同派去的其他好手。”

什麼?!

王章他,沒想殺我?

不可能,他明明將劍砍向了我

……的床!?

仿佛倏然回到那個驚魂夜。

場景恐怖混亂,可越是緊張時記憶也變得越發豐富,直至真相一點點湧現——

滿地的屍體、對峙的刀鋒、王章倒地時痛苦的雙眼、我瘋狂的叫喊、以及餘光裏他嘴角依稀喃喃的二字,

這兩個字如冬日響雷,靜靜蟄伏於我的腦海深處,隻需片刻矚目,便像引信被點燃一般轟地炸開,將人心炸得血肉飛濺。

他張口對我說——

“快、走。”

真相原來是這樣……

他擋在我床側,揮劍劈向隱在我床下的殺手。

而我於驚慌之中,將他當作來要我命的修羅……

胸口處的疼痛隱隱襲來,如巨蛇一寸一寸啃噬心髒。

不知是不是對我後知後覺的懲罰。

我扶著桌角大口大口喘氣,淚眼中恍惚又看見那個沉默的身影。

……

其實我是先遇見的王章。

那時我還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女伶,為有朝一日豔驚四座,每到黃昏時分戲台空了總要上去開嗓練唱。

他就立在台下一角,瘦瘦長長的,戲台柱子落下的陰影能將他完全包裹住。

我看見他,衝他輕笑:

“哎,公子哥兒,我唱得怎麼樣?”

他隻是低著頭,也不說話,但第二日仍然再來。

我也識趣不再招呼他,隻專注練我的練曲兒。

二人之間好像形成了某種默契。

時間久了,我唱功越發精湛,底下捧場的老爺公子越發多了起來,也便鮮少留意角落裏那個清瘦的身影。

再後來,便遇見了齊烈,

至此開啟了劫難般的人生。

人都說戲子無情,但其實,是愛錯了人,錯付了情……

我再也繃不住,捂臉大哭起來。

因何而哭,為逝去再不能挽回,也為遲來太久的醒悟。

5.

直到眼淚流幹再也哭不出來,我方抬頭。

齊烈坐在桌前不發一語。

正午陽光強烈,可他望過來的眸子冰冷而含審視。

“阿離,孤從未見你如此。”

我瞬間寒毛直豎。

王章情緒鮮少外露,我如今用他的身體大肆悲傷,難免惹齊烈懷疑。

“你就那麼想和她一起?”

平靜的語調卻暗含陰鷙之氣,以往齊烈處死一名上錯茶水的小廝時,也是這般輕描淡寫。

眼見他起身邁步走來,錦袍泛起的光澤耀目。

來到我麵前傾身,一襲青絲從肩頭垂下,隱約觸碰我的麵頰。

他從袖中伸手,覆上我的喉嚨,隨即力道收緊。

我閉目不作掙紮,重生後依然要死於其手,想來是注定的命數。

可隨後脖頸處的緊張卻突然消失,耳畔傳來一聲魔鬼般的低語,伴隨噴吐在側頸的溫熱氣息——

“阿離,可孤不會成全你。”

我心下一顫,隨即睜眼——

齊烈的瞳孔瞬間放大在我臉前,

裏麵的情緒滾燙炙熱,像野獸對其獵物的占有。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可身體最先感受到他將將落下的唇,一把將齊烈推開,

“你發什麼瘋!”

跳到離他幾丈遠的地方後,我仍心有餘悸。

他到底在幹什麼!

齊烈直起身整了整衣衫,從他臉上絲毫看不出被拒絕後尷尬的表情,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也對,畢竟他是個禽獸。

“孤隻是做從前就想做的。”

“你真是被門擠了腦子吧!”我脫口而出,隨後又有些後怕。

雖然重生後按捺不住恨意罵過齊烈幾次,可他心思最是陰晴不定,難保因哪句話觸到他底線被斬。

若想報仇,必先忍耐!

“我是說,”我盡量模仿王章平淡的表情和語氣,“無論從男女倫常還是我們的身份來說,這都不合理。”

“你現在隻是孤的阿離,外人不會有置喙之機。”

心底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我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

“阿離,你還不明白麼?”齊烈拂了拂衣擺,淡定坐在我剛才的位子,

“王章既已被問斬,那世上便再無此人。你現在的身份就隻是住在太子府別院的——孤的阿離。”

“你囚禁我!?”

齊烈那雙鳳眸直勾勾盯著我,不置可否。

瘋子!真是瘋子。

我咬緊牙關,醃臢話語到嘴邊幾欲遏製不住。

可很快胸口處撕裂般的痛感襲來,我低頭一看,左胸處的外衣已被大片的鮮血染紅——

是那日王章與刺客搏鬥時留下的。

視線開始模糊,身體也逐漸支撐不住。眼前恍惚看到齊烈慌張的神色和被他帶翻的椅子,之後便一頭栽倒在地。

6.

“他為何還昏睡不醒?”

依稀聽見齊烈的聲音,從前他發脾氣時便是這樣一副威嚴語氣。

“回殿下,貴人此前傷及心肺,舊疾未愈又耗了氣血,需多待些時辰才能醒來。但萬不可再憂思動怒啊!”

“孤知道了,下去吧。”

片刻屋內重回寂靜,隨後右手旁的軟墊有一絲下陷,該是齊烈落坐此處。

“阿離,孤知道你一定會生氣。”

嗬,他怕是不知阿離早已被自己派去的殺手刺死,再也不會生氣了。

“你自小嫉惡如仇,看見不善總要維護公道。”

“孤知道自己作惡多端,死後是要下地獄的。”

良久,他接著道:

“但在那之前,多陪陪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