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徐徐落寞,很難想象這些話出自一貫冷戾的齊烈之口。
他孩童絮語般,自顧自說了很久。
我仍閉著眼不願醒來。
齊烈對現在這副身體所表達的每一分愛意,做出的每一個關懷舉動,都化作無數耳光狠狠扇在曾經還是柳千嬌的我臉上。
若說曾經還對齊烈存有一絲他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幻想,那此刻便隻剩下明了真相的恨——
他從未愛過我,甚至打心底裏鄙夷,卻又為奪王章所愛假意同我歡好。
我無比痛恨人為刀俎,更痛恨自己卻隻能是被其玩弄於砧板上的魚肉。
既然上天讓我重新活著,那我便要好好地,將曾經的不甘一一奉還!
待穩定心神後,我緩緩睜眼,嗓音沙啞道:
“待春時,再一同去縱馬吧。”
我決定先穩住齊烈,再作打算。
餘光裏齊烈低垂的頭刹那抬起,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他一定滿臉欣喜。
“好……好……”他語無倫次地回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看著他眼底滿溢出的心疼,我卻隻感到惡寒。
從前於青樓時,曾聽過他與王章每年春日總要去北方草原。
王章不僅劍技精湛,馬術也十分了得,他本不該如此殞命……
胸口的疼痛抑製了我的思緒。扭頭看向窗外,漫天大雪無聲狂舞,如同我內心的寂靜咆哮。
二人無言,唯爐中炭火劈啪作響,恍惚以為世間本就安寧若此。
許久,他突兀開口:
“阿離,就這麼陪著孤,好麼?”
齊烈攥緊我的手,
“嗯,會的。”
他喜不自禁,笑意溢出嘴角。
我還要同你一起——
下地獄啊。
7.
齊烈沒待多久便走了,此後接連幾日未曾露麵。
在這裏我的衣食住行都被安排妥當,可以看出背後之人的用心。
不過也有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我真如被囚禁於籠中的鳥兒一般,想逃出去難於登天。
這裏除了齊烈從沒有外人涉足,
平日裏我的一舉一動也都由侍從看顧,其中有幾個我還認得,是曾經跟在齊烈身邊的貼身近侍。
一日我甩掉他們來到花園亂晃,偶然聽得幾名灑掃的女使與小廝閑話。
說王章的老爹王敬春病好後便到太子府大鬧了一番,且屢屢上奏稱自己兒子一案為冤獄,甚至直接在朝堂上跳著腳指認太子是幕後主謀,誓要為王章討個公道。
搞得皇上也左右為難。
我還想再繼續偷聽,下一刻不禁被腰部忽然傳來的觸感嚇了一跳。
猛一回頭——再俯視,發現是枚僅及我半身高的小豆丁。
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玩味地看著我,想來我撅著屁股在牆後偷聽的動作已被她全數看去。
“阿離叔叔,你這樣可有失身份哦!”
看見我拚命擺出“噓”的手勢,她識趣地捂著嘴巴小聲講道。
她既稱我叔叔,想必認識王章,我以平常語氣低聲道:
“你……你怎麼來了?”
“噓!我悄悄跟父王來的……”
父王?這裏是太子府別院,那不就是齊烈的女兒——平宜郡主!
“你說你父王也來了!?”
“他早就走啦,我都在這貓了好多天了……”
她嘟起嘴,一臉不滿道。
我差點驚掉了下巴。
她可是當今聖上最寶貝的皇孫,小小年紀便破例獲封郡主名號,享封邑俸祿。
不僅親得皇上口諭,恩準其在皇城肆意遊玩走動。連每年的宗廟祈福都讓這位年僅五歲的郡主上前祝禱。
這樣一個眾星捧月的寶貝疙瘩離家好幾天!
不敢想象她家裏人此刻該是何等焦頭爛額。
“你你……你快跟我走!回家去!”我怕引來侍從小聲嚷嚷道。
“我不!”
竟如此倔強,我始料未及。
“平宜還沒找到父王的寶貝,才不回去!”
“什麼寶貝?”
“父王近來出門都不帶著平宜,問他去哪也神神秘秘的,不是藏了寶貝是什麼!”
到底還是小孩。平宜說到激動處,語調也不自覺高昂,全然忘記我們還在偷聽的事實。
扭頭一看,果然,哪裏還有女使和小廝的身影。
我連忙拉著她躲到角落。
“你一個小孩,怎麼跟到這兒來的?”
“父王書房裏有密道呀!我偷偷跟蹤父王來的!”一臉得意的小表情。
我心裏一動,彎身道:
“乖平宜,阿離叔叔知道寶貝在哪。平宜帶我出去,我就告訴你寶貝在哪,好不好啊?”
“好!一言為定!”
我跟著平宜躲開耳目,一路無驚無險走進了間屋子。
打開門的瞬間我不由得輕呼出聲——在屋子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王章的小像。
縱馬馳騁時,蹴鞠場上恣意暢快時,也有青樓裏他站在戲台角落的身影,原來齊烈一直都注視著王章。
是了,這可不就是齊烈的寶貝。
房間左側支起一張破舊的書桌,桌上有宣紙和吊懸著的毛筆。成排的架子上擺著彈弓、蹴鞠一類的平常物件,像是男孩子的收藏。
我在裏麵亂晃,走到正中時停了下來。那裏的木托上有一柄小劍,重量和尺寸像是孩童的佩劍,貼近一看,劍身刻著一枚小字——離。
“這裏邊好像都是王……我的東西吧。”
“是啊!裏邊還有呢,我帶你去看!”
平宜爬到靠牆的一處架子上,指著上方看起來已有些泛黃的畫像,那是王章握著劍站立的肖像。
仔細看旁邊有一行小字——唯德九年二月廿二,吾被鎖於櫃中一日一夜,阿離執劍劈之救吾。
“阿離叔叔,父王對你可比對平宜還好。”
平宜嘟起嘴巴,小臉上寫滿不悅。
隨後她輕輕將畫像揭開,裏麵竟是一處密道!
“我就是從這裏跟父王進來的。”她昂起頭滿臉驕傲,“厲害吧!”
我哄著平宜,餘光卻猛然瞥見窗邊側身而立一熟悉身影……
8.
“乖平宜,喜不喜歡和阿離叔叔一起玩?”
“喜歡!”
我摸摸她絨絨的腦袋,將她從架子抱下。
“我們不是要出去找寶貝麼?快走啊!”
平宜對我的舉動頗為不解。
“不走啦。”我頓了頓,迎向她瞪得圓圓的眼睛。
事情已然敗露,且不知道齊烈是什麼時候跟上我們的,
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使他放鬆警惕,讓他相信我甘願作豢養於他手心的小白兔。
不然以齊烈瘋子般的個性,難保不會做出更極端的舉動。
我牽起平宜的手哄她到桌旁。
“叔叔把寶貝畫給你看。”
不過隻畫了幾筆她便沒了耐心,跑去架子上取下那柄刻有“離”字的小劍把玩。
“乖平宜,今日之事就當作我們兩個人的秘密,誰都不許告訴,好不好?”
我一邊畫,一邊對平宜說道。
“嗯……”
“那孤能知道麼?”
冷冽的聲音響起,伴隨房門打開,齊烈的威壓瞬間蔓延整間房屋。
我抬頭望向門邊。
“嘭”的一聲,帶著鐵質特有的清脆疏冷,是那柄劍落地的聲音。
同時發出的還有平宜顫顫巍巍的嗓音——
“父父……父王……”
他逆著光的身影更顯高大,臉上看不出表情。
平宜愣在原地手足無措,她也懼怕此刻沉默的齊烈。
“是我帶她來的。”
我擋在平宜身前搶先開口。
齊烈再混蛋,也不至於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
何況剛才他也已經得到平宜不會將秘密外泄的保證。
我在賭,他還有一絲人性。
而這或許也是我得以逃出生天的可能。
屋裏寂靜得可怕,我心跳得也像擂鼓一般。
許久,淡漠的聲音才重又響起——
“孤說過,你的眼睛不會騙人。”
隨後齊烈視線轉向平宜:
“自己到祠堂禁足三日,任何人不準探視。”
賭贏了!
平宜郡主小嘴一癟,淚水生生蓄在眼眶裏,迫於齊烈的淫威才沒有放聲哭出來,
看來以前從未受過這般委屈。
傻孩子,你這是得救了啊……
以你父王那陰晴不定的性子,今日若真在他眼皮子底下密謀逃跑,恐怕你我的小命都得搭在這兒……
我握了握她的小手。
接應她的侍從早已候在門外,她扭著步子一步三回頭,看看齊烈,再看看我,如此反複,直到消失在道路拐角。
屋內重回寂靜,我和齊烈相向對立。
他沉默著,而後轉身走向那張小桌,如我預想的一般看見了案上的畫作——
縱馬圖。
9.
“既然知道了密道,怎麼不逃?”他抬起頭,眯起眼睛探尋。
“還沒同你到草原縱馬。”我裝作不在意地吐出這句早就準備好的話。
齊烈好像很受用,先前周身的陰鷙迅速消散,他上前拉起了我的手——
光天化日,這麼明目張膽了麼!
許是看出我的抗拒,他溫聲道:
“放心,這裏沒人。”
隨著他與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我的不適也愈發放大。
這廝可別做些什麼逾矩的舉動啊!
他勾勾唇角,抬起了胳膊。
我木訥地立在原地,一麵怕惹他生氣,另一麵又怕他真的不顧天理倫常。
就在我緊張閉眼的時刻,感到額角傳來了微涼的觸感。
他一臉戲謔笑意,原來隻是為我擦汗。
被齊烈這樣一張臉盯著,任是誰也會臉紅。
可我心裏卻隻想送這張臉的主人下黃泉。
正思忖間,一名侍從自外麵跌進門內。
“殿……殿殿下!”
齊烈不悅,眉宇霎時染上陰鷙之色:
“孤隻給你一次機會,把要說的話捋順了說出來,否則就不用再說了。”
那侍從連忙調整跪姿,一字一字小心鄭重道:
“是殿下!探子來報,太子妃車駕此刻正朝別院駛來!”
太子妃,平宜之母左雙雙。開國功臣左重將軍之女,齊烈能取得太子之位當少不了她的助力。
還是柳千嬌時便聽齊烈提過自己那位妻子,不過在他口中的左雙雙,可是位不折不扣的妒婦。
他握著我的手僵了一分,僅這一個動作,我便知道他還是擔心的。
“去吧,我等你回來。”
他似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我,像望著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阿離,你到底和從前有些不同了。”
當然,如今這具身體裏的可是柳千嬌。
我燦然一笑,滿眼目光灼灼:
“今日我方知曉,有人將我視作珍寶。”
10.
整整半月齊烈都未曾露麵。
我知道,平宜應該完成了同我的約定。
齊烈或許沒有注意到,那張繪著二人縱馬的畫卷,巧妙地掩住了底下宣紙缺失了的一角。
那一角在平宜臨走時被我趁著握手的間隙塞進了她掌心。
上麵寫道——
“下次去皇城見到太傅,告訴他阿離叔叔很想他。事成帶你去最好玩的地方,保密!”
若平宜順利見到太傅,扳倒齊烈的勝算便能多一成。
正托腮在桌邊沉思,門突然被用力撞開。
隻見齊烈帶著滿身酒氣步步沉重地走向我,從前他酒過千杯不倒,如今腳步卻有些踉蹌。
“你做了什麼?”
“太子聰明過人,想必早已猜到。”我毫不避諱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猩紅的眼眶裏閃過不可置信,隨即撲上來單手捏住我的喉嚨。
我隻平靜地注視著他的歇斯底裏與狼狽。
就在我快要喘不過來氣時,頸上的力道忽地鬆懈。
“嗬……”他扭身不再看我,鬆鬆垮垮地坐下後用手撐著額角,“到底是孤小看了你,阿離。”
他似乎少了以往的淩厲,整個人像垮了下去。
“那一起縱馬也是假的?孤以為,孤以為你肯放下了……”
我笑容蕭索,是啊,在他眼裏柳千嬌僅僅是一條賤命,死了就死了,如同地上的螻蟻,有什麼放不下的。
“我當然可以放下”
我一字一句,盯著他的眼眸說出下麵的話,
“除非你死。”
他的表情從欣喜瞬間轉為灰敗。
“阿離。”半晌,他頹然開口,“有時活著對我們來說也是種懲罰。”
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意思?”
“平宜死了。”
什……麼……
腦袋裏轟地一響,之後便是一片空白。
什麼都想不出了,也什麼都不敢再想……
齊烈的嘴一張一合,可我現在什麼都理會不得,隻在腦海裏反複搜尋那歡歡喜喜的小豆丁的身影。
——好像如此便能作為她還好好活在這世上的證明。
齊烈嘴一張一合,
依稀聽見熱病這個字眼。
可是僅憑這樣的一個詞,又怎麼能了結平宜的一生!!!
我瘋了一樣撲向齊烈,死死地抓著他踢打。
太子府有上等的醫官,僅一個小小的熱病又怎會要了平宜的命!
“是你害死了平宜!是你!你這個魔鬼!”
齊烈表情木然,由著我撕扯。
忽地半張字條自他的衣襟滑落,我瞪大眼睛,好像時間就此停滯。
那張字條上的字分明那麼熟悉,如同一把刀般鋒利——
“下次去皇城見到太傅,告訴他阿離叔叔很想他。事成帶你去最好玩的地方,保密!”
就是這把刀,讓身長僅夠到我大腿的平宜無辜送命!
而打造這把刀的我,才是罪魁禍首!
是我!是我的自作聰明害了平宜!
“與你無關,都是孤的命令。”
他似是猜到我心聲般淡淡地開口,卻有如千斤之重。
仿佛失去所有力氣,站立不穩幾要滑到地上。
我隻顧成全自己的恨,可死去的平宜又該恨誰!!!
齊烈說得對,我們都依靠最後的執念拚盡全力活著。
我們就這樣對峙著,因各自執念不肯收手,明明痛苦已滲進骨血,卻還是因為一點暢想繼續深陷。
他以為,王章能愛他了。
我以為,自己能殺死他報仇了。
可隻是眼睜睜看期望離得越來越遠,甚至不惜搭上無辜人的命!
這才是活地獄!
11.
“齊烈,有個秘密不妨說與你。”
我累了,也怕了,失去了與之鬥爭的心,
“其實我是……”
可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突然聽見門外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接著身邊齊烈的心腹破門而入,麵部因惶恐而顫抖——
“殿下,太子妃率人馬闖入,我們攔不住了!”
左雙雙,當朝重臣左將軍之女,齊烈口中的妒婦。
心腹的話音未落,門邊已出現一嫋娜身姿。
她款款而入,雖著一身素衣,整個屋子卻仿佛都被染上了雍華的氣息。
有種人的存在,就是讓你不得不承認貴胄之氣是天然而生的這一事實。
左雙雙便是如此。
對她的到來,齊烈明顯猝不及防。
“殿下,”她施了個禮,櫻唇微啟,聲色如水溫柔,
“未聞太子府有如此雅致別院,妾執意叨擾,請殿下恕罪。”
一番說辭不卑不亢。
失女之痛雖在她臉龐覆上一層寒霜,可仍未讓她喪失貴族氣節。
此等佳人,就算我以曾經花魁的身份立在這,也會頓感自慚形穢。
“你們都出去。”
齊烈的冷冽聲音響起,他總是能快速調整好心事。
我自覺埋首走向大門。
左雙雙如一隻蝴蝶翩然落座,與她擦肩交錯時,我感到一絲視線瞥過,又迅速收回。
門外齊烈的心腹已重新安排好侍從把守,可左雙雙帶來的人也不甘示弱要占據地勢。
不知哪方出手推搡,場麵一時陷入混亂。
我無意觀看這場無謂鬧劇,滿腦子都在想左雙雙此行目的。
若是為平宜報仇,又何必興師動眾跑來太子府別院?
正思忖間,一名侍從模樣的男子突然出現,對我低聲道:
“公子,借一步說話。”
“你是何人?”
“公子不必緊張,是太子妃命我前來助您。”
我的疑惑愈發熾盛,冥冥之中感到跟著這名侍從一定知曉答案。
我們迅速跑到後院一處僻靜地方。
待站定後他立即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交到我手上,
“太子妃說您一看便知。”
我匆忙將其翻開,
待看完早已淚流滿麵。
“太子妃想要做什麼,我悉聽尊便。”
這原是一開始便注定好的結局。
12.
身後突然響起一片搜尋聲,看來齊烈已經知道我失蹤。
我跟著侍從一路奔跑,竟來到曾經與平宜一起待過的、藏有密道的房間。
說明左雙雙也知曉這個秘密!
推開門的刹那,一股衝天酒氣撲鼻而來,門邊的地上還歪歪斜斜躺著幾隻酒瓶。
來不及多想,
我跑到那麵貼著王章畫像的牆前,一把將畫像扯下,一人大小的洞沒了遮蔽,暴露在眼前。
那名侍從扶著架子先登入洞口,我緊隨其後,二人順著黑暗的洞壁一路小跑。
密道空氣混濁,我們又沒命地疾速向前,心髒幾要炸裂。
不知跑了多久,盡頭終於出現一扇門。
侍從輕車熟路摸到了門框的機關,而後輕輕一轉。
眼睛被突然襲來的白晝光亮刺得睜不開,待適應片刻後我發現來到的一處書房。
房間寬闊明淨,四周陳列井然有序,桌上有許多待閱的章奏攤開。
該是齊烈的書房。
怔愣之間,侍從不知從哪端出一身衣服舉至我眼前——
“這是太子妃為公子準備的衣裳,還要委屈公子先扮作家丁。”
我啞然失笑,還有什麼是左雙雙籌謀不到的。
這個女人的心思,也唯有同樣精於算計的齊烈能與之匹敵……
可就是如此精明的人,卻也是身不由己……
換上家丁的衣服後,我並未如預想的一般出府,反而被引至一所華麗雅致的院子。
“我們不出去麼?”
我跟在他後麵一邊走一邊踏進正中的屋子。
“回公子,太子妃隻說請您在此等候。”
他從不多語,隻在我發問時才回答,訓練之有素令人驚歎。
“那這是哪?”
“此為太子妃寢殿。請公子稍安勿躁,太子妃不時便到。”
說完他便出去並為我闔上了房門。
我則愣在原地半晌不能回神。
這女人……好像真的不簡單……
雖說齊烈絕想不到我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現在我可是男兒身!
敢把一個男人大剌剌放在自己寢殿!左雙雙果真是好膽識……
環視四周,左雙雙的寢殿如她的人一般雅貴精巧。
木製房屋裏時刻氤氳著一股花香,好像隨時都會有蝴蝶駐足翩躚。
右手邊牆壁書冊成摞,整齊碼放在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