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果真是那副欠揍的臉孔，
此刻對方正抱臂悠悠看向她，眼中盡是玩味。
誰家公子哥兒成這等無恥賴皮樣！
她剜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
腦中不斷思索該如何進去而不失體麵的計策。
誰知他仍不死心，在旁出聲道：
“想進去？”
“與你何幹！”
“我能幫你進去而不傷麵子。”
柳千嬌詫異地望向他，沒想到他竟知曉自己的心思。
“在這等我。”
說完他便跑去了對麵，等回來時手中多了一方紫色紗質麵衣。
“戴上這個，我帶你進去。”
“你……為何要幫我？”
“就當作是給你賠罪罷。”
金色日光底下，他略略眯起眼睛，朝她燦然一笑。
這一刻柳千嬌先前腦袋裏怎麼也記不住的“有匪君子”，忽然就有了形象。
她飛速低下頭，假裝整理麵衣。
“好了，進去吧。”
便任由他攬著，假裝成對走進青樓。
沒想到時隔這麼久，自己又來到故地重遊。
戲台上有戲伶在唱曲兒，她聽出台上的曲奏，
輕聲與之和起來：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如今是何日得與王子同舟，深蒙錯愛不嫌我鄙陋，心緒紛亂竟能與王子相識。
曾幾何時，自己於午後黃昏，
站在台上一遍遍苦練這首曲子。
也曾滿懷期待地暢想，能將其唱給真心相待的人聽。
隻是最終錯付了情，落得個淒慘零丁。
不覺霧眼朦朧。
“先前不知，小姐竟有如此才情！”
聽見男子讚歎，柳千嬌自前世的絲縷記憶中回神，
“無聊時的玩賞罷了。”
她深吸一口氣離開他懷抱，退兩步屈身行禮道，
“小女合陽柳氏，這次多謝公子，來日定當報答。”
他彎了彎唇角：
“無妨。”
別了男子，柳千嬌著手尋柳予朗。
這偌大一所青樓，要找一個人也著實費力。
更為束手的是，時不時便有一臉色相、上前與她搭訕的男客。
躲閃幾次下來，差一點她便要脫口而出上輩子怒吼了無數次的話：
“滾遠點，老娘賣藝不賣身！”
逛遍了戲台附近都沒發現予朗的身影，
柳千嬌心下一沉，接下來便是上麵的廂房了。
她隨處扶起名醉漢，假作陪侍的模樣邁上階梯。
走廊上隱約傳來房間裏酣暢作樂的響動。
她感到頭皮發麻，臉燒得能燙開壺涼水。
先前整日穿梭於這種場景都麵不改色，
怎的如今臉皮越發薄了。
柳千嬌決定自最裏頭的房間開始找。
她一手攙著醉漢，
另一隻手則假裝不經意，挨個往每扇窗紙裏捅出手指大小的窟窿，然後將眼睛貼近。
每看一扇都不禁要在內心感歎：
“還是今時人玩得花呀！”
快行至末尾時，她猛地頓住了腳步。
隻因窺見裏麵有一道熟悉的青藍色身影，此刻正壓在一名女子身上調笑。
屋內香豔穢亂，地上混散著些衣物配飾。
他握著女子手掌摩挲，纏綿之語隱隱飄至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