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
索蘭格抬手扭了下灰袍領口的銀扣結,沒有半點被激怒的表情,隻有落下目光時稍縱即逝的失望。
“穆擇,我從前當你是個聰明孩子,自認傾心盡力教導過你。但我好像忘了讓你看清,雌奴的命運都是相似的,對雄蟲來說,雌奴隻需要有用。”
穆擇重新拾起笑容,盡量錯開眉頭,不想讓索蘭格看出他用心聽進去了他的話。
“當然,目前你確實很有用。”
索蘭格把手掌攤開,隨意搭在心口,“現在少主年輕氣盛,有心脫離雲家,你之於他,是少年成長的見證。但總有一天,他不會需要一個不能誕生雄子的雌君,他一手打造的家業,需要見證的延續。”
穆擇挑眉,被他說得心虛。
他得到過雲嘯的解釋,也有紊亂的發情期為證,但他無從反駁。他想趕快結束這場越來越失控的攻心之戰。
“我知道,雲嘯換過藥。你並沒有真正被化學閹割。”索蘭格氣定神閑,點了點頭。
穆擇卻瞳孔一縮,再也無法平靜,他緊咬著牙深吸了一口氣。
“我說的是你身上的血紋。斷了的經脈和混亂的精神力網,你怎麼還能天真地以為,有一天能夠康複,得到健康的孩子。”
“別那麼震驚,穆擇。塞繆救不了你。
“如果你真的對雲嘯有些情誼,
“就讓他度過屬於雄蟲、完整的一生。”
索蘭格說完,靜靜地等了穆擇一會兒,見他確實沒有再說些什麼的意思,歎了口氣,掛斷了通話。
屏幕黑了一下,倒映出資料庫落地窗外枯敗的樹枝,陽光被切成碎落的斑點。
界麵重新亮起來,顯示出一排對話框,置頂的雲嘯剛發來了消息。
雲嘯:“老師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藥,公休這三天你都能休息嗎?他說要留出時間給你休息。”
穆擇按了息屏,蹲坐到窗台下。
世界上沒有這麼巧合的事。
塞繆剛準備好藥,索蘭格就給了他迎頭一擊。
索蘭格顯然早有準備,說不定在繁景路的某處也藏著他的監控。
索蘭格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白費,一刀刀戳在穆擇的心脈,他死死拿捏穆擇的過去。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他的感情到底成了把柄。
他的良心不允許他把那個注定要走上巔峰的雄蟲拉下神壇。
也許,他真的應該死在戰場,或者流放荒星永無歸期。
穆擇的便攜光腦又亮了一下,在他投下的陰影裏映出一小片光輝。
雲嘯:“不休息也請假吧。早點康複。我買了新出的蜜桃味營養劑。”
穆擇曲起食指,用指背點了一下鼻尖。
這樣的雲嘯他不可能放棄。就像雲嘯也沒放棄過他。
穆擇來回搓了兩下手指,輕快地點擊屏幕,回:“知道了。”
他也可以給他很好的一生。
*
雲嘯是在軍事研究所看到塞繆的,老雄蟲正在香樟樹下逗一隻短毛花貓。
“是您養的嗎?”雲嘯在他身後站定,問道。
塞繆回身,被光晃到,眯著眼睛笑起來,“是你啊,怎麼來這裏?”
雲嘯展開手臂,“來當實驗品。”
塞繆最後擼了一把貓脖子,站起來,說:“如果是我,不會先檢測你的樣本。你的幻境本身就有自潔功能,這種對精神力消減的作用不能從本質上侵害你的精神力網。”
雲嘯扶了他一把,一同在樹邊的長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