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是沒有秋天的,漫漫的夏日仍在進行。十一那天,王婷本是打算帶甜牯去永定土樓玩的,一家三口正要出門,不料祝海洋陪著舒輝無約而至。王婷雖然滿心不悅,但礙於祝海洋的情麵,不好表露出來。甜牯一見舒輝,飛一般的撲了過去,大叫表叔;舒輝一把抱起他,轉了好幾圈。舒輝什麼也沒有拿,連他從家裏出來時的背包也不見了,人也瘦了好些,雖然仍是一臉的帥氣,但是帥氣裏隱藏著湧動的對現實的憤懣而無奈的憔悴。不知為什麼,王婷看見舒輝的樣子心裏有股不爽的衝動,兒乎是口是心非的說:“怎麼啦?在島內找到好工作了?月薪一千八,兩千?”其實她一眼就看出來了,舒輝是走投無路了,所以話一出口,她就暗罵自己太過分。
藍雲關切地問:“小輝,你怎麼啦?”
舒輝淡淡地說:“沒什麼。明天我要回家去。明天上午的車。”
舒輝抱著甜牯走進了甜牯的房間,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藍雲欲上前敲門問個究竟,王婷忙製止他。
王婷客氣的招呼祝海洋:“來來來,海洋,這邊坐。要喝點什麼,啤酒還是欽料?”
藍雲急切的問祝海洋:“小輝他怎麼啦?”
祝海洋說:“舒輝幾個月來都沒有找到好工作,而且是幾個公司上班都沒有拿到工錢,因為他是自動離職。昨天晚上他從現在上班的那家賓館逃出來了,說是賓館裏的人逼他做他不肯做的事,強行對他進行培訓,不接受培訓就打他,不給他鈑吃,不給他水喝。”
藍雲忙問:“那些家夥逼小輝做什麼?”
祝海洋說:“舒輝沒有說。他隻是一個勁的哭。後來他睡著了。今天一大早他就非要我陪他上醫院檢查身體,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他什麼也不肯講,隻是一再的說他明天要回家。我覺得他變了好多,從他去那家賓館上班這一個月裏。”
藍雲哀怨地看著王婷,說:“小輝要是住在我們這兒,他就不會遭遇到那麼多不幸!”
祝海洋尷尬萬分,紅著臉說:“藍老師,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舒輝。”
王婷雖然心裏也很難受,但是嘴上卻不表露出來:“男子漢大丈夫的,經曆那麼一點點風雨算得了什麼!海洋,這不怪你,要怪也隻能怪舒輝自己,十八歲的大男人了還不能安全獨立生存,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藍雲憂心忡忡:“才出來四個多月就要回去,舅舅舅母問起來,小輝怎麼回答?我們過年回家去,如何有臉麵去見舅舅舅母?”
王婷沒好氣:“誰說舒輝要回去啦?舒輝說說氣頭上的話,你也跟著瞎起哄!”
藍雲唯唯喏喏:“小輝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曉得,他說要回去誰還能攔得住他。”
王婷沒有理藍雲,她問祝海洋:“你們廠放幾天假?今天你不用上班吧,要不麻煩你陪舒輝到海邊去走走,讓他散散心透透氣。我和你藍老師商量商量,看怎樣把舒輝給留住。”
祝海洋滿口答應,馬上力邀舒輝去了海邊,順便把甜牯也帶了去。
藍雲抱怨著說:“你看你把舒輝逼得走投無路了。”
王婷臉上仍是滿不在乎的,但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嘴上說:“怎麼是我逼的他?我什麼時候逼他啦?”
藍雲嘟囔著:“小輝是我的表弟,你不要橫看豎看總是看他不順眼。”
王婷曆聲說:“你不要正話反說!我怎麼看他不順眼了,是他老是跟我過不去!炮眼的綽號都是他給我取的,我還要對他說,‘謝謝你,我的小輝表弟。’?而且我又沒對他怎麼樣,我隻是希望他做一個真正的男人,至少不會像你這樣窩窩囊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