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家養的狼狗能小一點,灰不溜秋的,短嘴巴,沒什麼特別的。”翠菊嬸說道。
“對了家珍,咱不是一塊兒的,你還看著啥沒有?”
“我記著那野狗頭頂上還長著個瘤子,跑太快了,沒看仔細。”家珍嬸說道。
“你們是在哪裏碰著野狗的?”師父問道。
“就西邊出了村路口那裏,不是有片老樹林子,就在那裏。”翠菊嬸往西指了指。
“忠實,把你婆娘帶回家吧。”
師父揮了揮手說道。
等忠實叔把祥雲嬸子送到了屋裏,師父又對他說:
“檢查一下你婆娘身上有沒有傷口,全身都要看,看完了出來跟我說。”
我們都沒進屋,師父蹲在院子裏抽煙袋。
“師父,祥雲嬸子這是怎麼了?”我上前問道。
“應該是被土狛(音伯)給咬了。”師父眉頭微皺。
“這年頭了還有土狛?!”我心裏一驚,更多的是急切和擔憂。
土狛就是吃屍體長大的野狗,大多出沒在亂葬崗墳塋一帶,受屍氣侵染,性情十分凶狠暴戾,殘酷好鬥。
早些年墳塋裏經常狗叫聲不斷,就是野狗為了爭一口死人肉幹起來了。
過往路人被野狗拖進墳地撕碎分食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當然,並不是所有以死屍為食的野狗都叫做土狛。
屍體的陰氣死氣極重,深埋地下的陳年腐屍更是蘊含大量屍毒,那些野狗大多活不了太長時間就會毒發斃命。
隻有極少數野狗能免疫屍毒死氣,壽過二十載,才稱之為土狛。
土狛長年刨挖墳土墓磚,遇到棺材則是以頭撞碎,取食棺中屍骨,久而久之,四肢尤為粗壯發達,頭頂也生出一層厚重堅硬的老繭,跟長了隻獨角似的。
家珍嬸匆匆一瞥看不真切,說像個瘤子也正常。
土狛吞食了數以千計的屍體,也導致自身屍毒深積,成了個移動的屍毒罐子。
被它抓一下或咬一口,對普通人來說那都是能要命的。
上世紀80年代開始,全國陸續推行火葬,土狛沒有了食物來源,逐漸銷聲匿跡,沒想到我們這裏竟然還有一隻。
“年師傅,鐵蛋他娘右腿膝蓋下邊有一道口子,肉都發黑了,你快來看看吧!”
突然,忠實叔帶著哭腔的喊聲從屋裏傳來。
傷在膝蓋上,我們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師父起身走向屋裏。
“別擔心鐵蛋,我師父的能耐你又不是沒見過,嬸子肯定沒事兒。”
我安慰著情緒激動的鐵蛋。
實際上我心裏也焦急得不行,可必須穩住情緒,要是我也崩潰了,跟鐵蛋抱頭痛哭,那連給師父打下手的人都沒了。
走進裏屋,祥雲嬸子躺在炕上,臉色依舊蠟黃,褲腿挽著,右膝蓋包括半條小腿都嚴重的浮腫起來,皮膚呈紫黑色。
浮腫發黑的皮膚中間,有條大約一厘米長的口子,很淺,時不時滲出一點濁黃色的膿水,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
這是屍臭!
除了死去多時的逝者,中了屍毒的人,身上也會散發屍臭。
“別擔心,問題不大。”
師父拍了拍忠實叔的肩膀,轉身從我手裏拿過褡褳,取出行針袋和一小袋糯米,選了一根比較粗的銀針,用打火機燎幾下簡單消毒,然後在祥雲嬸子發黑的皮膚上快速紮了幾十個針眼,緊接著抓起一把糯米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