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2)

天台上有個休息亭,大傘遮陽,兩棟樓之間有穿堂風,把她的衣服吹得鼓鼓的,她坐在離江桓最遠的椅子上,組裏的楊路和範湉也在。

範湉三十出頭,嚴謹卻幽默,坐在寧芷旁邊時不時地私語:“局長都請不動的角色,反倒是周主任把人請來的,估計以後有麻煩事。”

寧芷眉毛擰著,有點搞不懂特案組主任周康的心思,他不是什麼都清楚嗎?

範湉捂著心口:“怎麼辦,在這個看臉的世界裏,我要做阿姨粉了。”

那邊的江桓並沒有注意到範湉的花癡,自然也不會發現寧芷心思的百轉千回。他在公事上一貫如此,專心致誌,心無旁騖。

他抽出文件夾裏的屍檢報告,抬手揚著其中一份報告,銳利的目光在她和範湉身上掃過:“這份報告顯示,布料纖維經分析為棉麻滌綸的混紡麵料,最常用於窗簾製作,但是沒有檢測出上麵有水泥顆粒。”

“怎麼可能?”寧芷站起身走過去,拿過江桓手上的新報告,越往下看,眉頭皺得越緊,沒想到會把這麼重要的信息忽略掉。

“水泥成分的纖維是在腳趾甲裏的布料上提取的,這份報告似乎隻提取了喉嚨部分的成分。”

寧芷無話反駁,也不想反駁。

江桓不再看她,反而把目光轉向認真聽講的於城那邊:“於警官,可以把失蹤人口範圍縮小到東成路與明揚路的交叉口附近。”

水原市用這種水泥裝修家庭的不多,最近也沒有哪個區在大刀闊斧地翻修。

反而老城區在進行整體改建,那片地地勢低窪,機動車道又被修葺得很高,經過大型貨車長期碾壓和雨水浸灌,車道和人行道之間出現斷裂,以至於靠近路邊的門店,下雨就會被積水浸泡。

現在是炎夏,開窗通風的時候,沾上水泥也不足為奇。

於城本身對江桓的突然加入有所不適,又聽他這麼篤定,直截了當地提出疑問:“水原市這麼大,你怎麼那麼確定那裏在裝修?”

水原市的地圖早在十幾年前便印在了江桓的腦袋裏,這次回國理所當然地重新走了一遍更新記憶裏的舊圖址。

江桓沉吟出口:“之前開車路過,看到告示和現場。”

寧芷心下了然,江桓的觀察力出奇得好,在這件事上她不會和他一辯高下。

江桓這個答案不具備說服力,卻又沒辦法提出異議,局長安排的人不會有太多問題。

於城握著手機撥號,等待中扭頭看不動聲色的寧芷,直到那端接通,才立刻小跑到樓梯間,隱約能聽到他正在分配任務。

江桓也跟著起身,看了一眼寧芷和範湉:“你們現在有時間的話和我去一趟現場,需要取證。”

寧芷搖頭,在硫酸廠遇到的人到底是誰,凶手為什麼采取這種殺人方式,她都很感興趣,但想到和江桓一起辦案,她就一百個不願意。

雖然不知道要和他共事多久,但為了雙方考慮,最好將接觸的機會降到最少。

她目光落在範湉身上,指望範湉這位阿姨粉能夠挪動身軀。

結果,範湉把手伸出陽光棚又快速地收回來,扭頭對著她露出標準的空姐笑:“我還有幾份資料需要整理,還是你去協助江法醫吧。”

路上,寧芷扭頭看窗外,突然發現水原這五年裏還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以前需要穿街走巷才能吃到的美食,現在都歸集在一條街或大廈內。

車裏的涼風適中,蓋不住車裏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

於城和陳相正先過去現場,她和江桓同車,連多餘的目光都不願落在他身上,他也變了很多,也不像過去那樣主動開口說話。

她不想表現出過多的在意,同樣也沒辦法像他一般淡定自若。

車緩緩停下,寧芷一點都不留戀車上的涼風,跳下車衝進熱辣的空氣裏。

舞蹈室前台,於城正和行政人員說話,不知道說到什麼。其中一個女人離他很近,好似聽到什麼驚恐的消息般,忽而身軟,癱倒在於城胸前。

於城及時伸手扶住人,關切地問著什麼。很快,陳相正便扶著那位又恢複力氣的女人走到大廳的沙發上落座。

寧芷捂著額頭歎氣,快步走過去,莫名地心疼於城這條招桃花的命,尤其那響當當的工作,總能不經意地惹得女人靠近。

於城他們核實了死者的身份,是這間舞蹈室的芭蕾舞老師,叫文荷,二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