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店裏放著抒情的曲子,充斥著鐵勺磕撞咖啡杯的聲音,還有斷不絕耳的聊天聲。
坐在江桓對麵的男人皺著眉頭喝一口咖啡後,又挖勺方糖加進去,攪拌後喝一口還是搖頭:“為什麼這麼苦?都沒有我們公司小妹衝得好,國外的口味都這麼重嗎?”
“是你自己點的特濃咖啡。”
江桓從手邊的信封裏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對麵的男人。照片正是他在國外收到的那張,研究室的地板上躺著兩具屍體,屍體下蔓延的血跡染紅了白色的研究服。受害者的手腕和腳踝上綁著繩子,嘴角有血跡,指甲也模糊不清,有被拷打過的痕跡。
光照片已能看出當時的觸目驚心,男人明白事情沒那麼簡單:“阿桓,我們查這麼久都沒有線索,為什麼現在照片卻出現了?”
“我感覺是在引我回來。”
“那你不是很危險?”
“也許他們更危險呢?”江桓嘴角扯著笑,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冰冰涼涼的。
男人白他一眼,把懷裏的一張紙掏出來,又急著在上麵壓了一張名片遞過去:“那個文身的線索我隻查到了這裏。”
紙上是一串地址,開車過去要一個半小時。名片上寫著男人的名字:尹度賢,蔚然集團執行董事。
“回到家庭的懷抱了?”
“老頭子安排的,我還是搗鼓我那個小網絡公司,公司名片發完還沒印,就剩這個了。”尹度賢不滿意地念叨,“老頭子今年事越來越多,先是讓我在公司掛職,現在還安排我相親,真的是讓人頭大。”
江桓謹慎地收起名片,把那張寫著地址的紙折成一塊壓在手心:“你和陸瑤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她家老頭子現在看我還是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不肯把女兒交給我。這也就算了,陸瑤那個歲數了,她爸竟然還拿這婚姻當買賣,指望再往高走走。”
江桓握著咖啡杯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的爺爺奶奶是在國外留學相識,結婚生子後在情感觀上沒有門戶之見。所以,他爸媽也是因自由戀愛而結合,再到他也是。沒有大家大業需要繼承,不能切身體會到人生被標上價碼的滋味。
尹度賢瞥他一眼:“你回來的事陸瑤還不知道,要告訴她嗎?”
江桓反應過話裏的深意後,眯著眼看他:“我和她什麼事都沒有,你又不是不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該站的位置。”
不再多說,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需要處理,江桓簡單地告別一番,起身要走。
人還沒走到門口,尹度賢便叫住他:“你記得樓魚吧?”
江桓扭過身看向尹度賢,因他那句話聲音較大,鄰座的幾個人也好奇地望過來。尹度賢還坐在位子上,嬉皮笑臉地看他:“他也在水原,和寧芷似是同居關係。”
隔著店裏的落地玻璃,尹度賢看著江桓上車,發現他關車門的力度不小,好一會兒那車還在餘顫。他這才端著手裏的咖啡杯,一口全喝下去,眼似狐狸:“可算出口氣!”
他和江桓是在留學期間高校間的學術論壇上認識的,兩個人的論點和其他人的不同,在後期的研討會上,他們的觀點被認證獲讚,他倆漸漸地在生活上也成為好友。後來,江桓留校擔任犯罪心理學專業的助教,兩人偶爾會在心理學領域切磋切磋。江桓一直調查的研究院案子,跟尹度賢專業相關性不算太大,他能給予的實際幫助並不多。
尹度賢再看向座位上的黃色文件袋,將裏麵的照片倒出來鋪開,每一張都是偷拍狀態下的寧芷。他和陸瑤也算一起長大的,分不清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直到她和江桓在一起後,才明白怎麼回事。雖然那兩人在一起不算久,但隻要想到陸瑤心裏有過江桓,他就頓感不爽,總想找機會膈應江桓一次出口氣。
但他沒把這些給江桓,因為他了解江桓,知道江桓看到後並不會感謝他,反而會遠離他。再好的朋友也有不可逾越的事,就拿他來說,陸瑤是誰都不能碰的。寧芷之於江桓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