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坐在沙發上,寧芷半蹲在地上,慢慢地揭開他腰上的橡皮膏,她撕得慢,冰涼的手指掠過他的皮膚,他身體猛地一顫,想起在俄城她偎在身上的溫度,有點癢。
“疼嗎?”
“不疼。”
她換上新的紗布,手指在貼膠的邊緣按壓著。感受到她鼻息的熱氣也呼上來,他覺得更癢了。
江桓握住寧芷的指尖,輕輕地擦蹭著,竟給她的手捂得溫熱:“外麵冷?”
“還好,司機還在開冷空調。”
寧芷從地上站起來坐在他旁邊,環視著整個房間,內部裝飾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但有些亂,有翻找過的痕跡。
“你爸媽還是不在家嗎?”
江桓身形一頓,身體朝她那邊靠:“五年前去世了。”
寧芷承著他壓過來的重量,聽完他的話愣住半晌。
她低頭看他,他的頭埋在她脖頸間,看不到表情,隻能看到他一頭黑發。
五年這個時間點過於玄妙,那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而他不告而別,會不會和他父母過世有關,但此時她什麼話都問不出口,任由他這麼抱著。
第二天一早,寧芷接到於城的電話,告訴她嫌疑人已被抓到。
寧芷從床上坐起來,望著四周陌生又熟悉的房間,有粥的香味從門外傳進來。昨天她在沙發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記得江桓叫她回房間去睡。
吃過飯,江桓開車上班,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廣播裏正在播雕像大賽的賽季新人獎的報道,雖然看不到畫麵,但仍能感受到現場觀眾的熱情,吵鬧聲蓋過車上的靜謐。
車停在樓下,江桓把廣播關掉,車裏瞬間恢複安靜。寧芷打開車門,還不忘回身囑咐:“下班記得去換紗布,我怕我包紮得不專業。”
江桓笑著看她,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
寧芷也覺得尷尬,沒再多說,小跑著進到樓裏,沒回辦公室而是去了特案組辦公區。
嫌疑人已被緊急拘捕歸案,在審訊室裏接受審訊。監控室裏坐在於城對麵的男人,一副凶相,銅鈴般的眼睛瞪著,雙臂環抱著,肌肉把衣服撐得鼓鼓的。
“劉元,十一月三號早上你在哪裏?”
劉元攤開手,手上包著一層厚紗布,口氣不屑:“我能幹什麼,殺豬唄,沒看到手都受傷了?”
劉元是屠夫,但他以前的身份是小老板,經營過一間小服裝公司,一年前,和陳莽所在的公司在生意上進行過投標競爭,陳莽成了那次競標的最終贏家,而劉元則因前期投入過大,虧損嚴重,公司倒閉,他老婆受到打擊,差點把房子燒了。那陣子,劉元天天等在陳莽公司樓下,揚言總有一天要殺了他。
不過,劉元鬧過一陣倒也消停下來,幹起老本行,在胡同裏租間店麵賣豬肉,生意不好不壞,勉強能糊口。但前天不知怎麼回事,又跑到陳莽公司樓下鬧,提著殺豬刀喊著要取他的命,還弄傷了幾個保安。陳莽不想把事情鬧大,也沒報警,把人趕走了事。如今陳莽死了,劉元無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根據現場勘查,凶手是個善用刀的人,力氣夠大,以劉元的身形做到這些很容易。案發當日,他沒有不在場證明,手上的傷又恰好是刀傷,怎麼想都太湊巧了。
“你們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狗命嗎?不止是我,還有很多人排著隊想要殺他,他做了一輩子的虧心事,死了活該啊。”
“但提著刀去他單位鬧的,隻有你一個人。”
劉元笑,兩個肩膀跟著顫:“那你們執勤的時候帶著槍,是不是也要殺人啊。”
“你!”陳相正從座位上站起來,卻被於城拉住,他條件反射地看眼牆角的攝像頭,麵不改色地看著劉元,“人不是你殺的,我們不會冤枉你,但人是你殺的,我們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