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相正也是一跳:“不會吧,這麼突然?”
時間不多,江桓拎起一套衣服和平光眼鏡往外走,走到辦公室門口,停下來,也不回頭,緩聲說句:“接下來拜托你們了。”
夜風十足,吹得臉冰冰涼,江桓把車停在不起眼的街邊,徒步走到酒店門口,隔得遠遠地就能聽見寧芷小聲的抽泣聲。
她小身板縮成一團,臉埋在羽絨服的帽子裏,握著手機在打電話,一聲聲地叫著朱陳媛的名字。他疾步走過去,從她手上把手機抽出來。
手機屏幕亮起,電話沒有接通,處在呼叫狀態。微弱的光落在她臉上,一雙眼粉紅,睫毛上升著霧氣。
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江桓,還沒從剛剛的情緒裏緩過來,手抓著他的衣服,還帶著抖音:“你過來幹什麼?”
江桓沒說話雙手捧在她臉上捂著:“範姐不會有事的。你是法醫你也知道,販賣器官之所以暴利是因為配型難,他們抓人卻沒有屍體,他們可能在做資源儲備。”
“真的嗎?”
江桓“嗯”一聲:“所以,保持冷靜,現在已是險棋,不能再出錯。”
寧芷點頭,這才仔細看江桓。他不知道從哪換來的一套衣服,軍綠色的大襖,脖領處有棕色翻毛,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眼鏡,平時梳上去的劉海也落下來,墜在眼前,倒有些大學時的影子。
“你的造型就是為此準備的?”
“如果抓人的真的是牧場的人,我去過牧場他們會記得我的臉。”
猛地一看,多少分辨不出模樣,但是一旦麵對麵,還是能認出是同一人。這太冒險,如果被認出來,江桓會很危險,她根本不能答應:“你這是掩耳盜鈴,我會想辦法救範姐的,你不要插手!”
江桓也不氣她又在說這樣的氣話,冷靜分析道:“當務之急是蒙混過關和活著帶他們回來。”
寧芷抿嘴,一股酸澀的滋味直鑽喉嚨,沒等開口,就聽見有喇叭放音前的電音聲,緊接著聽到的是模糊的電音:“藝術大賽限額報名,就現在,讓我們一起領略藝術視覺盛宴。”
廣播始終重複著這兩句話,聲音不大,但傳到他們耳朵裏卻很清晰。寧芷抬頭去看三樓靠窗的房間,正是範湉夫婦住的房間。
“他們是聽到這個音樂走出來的,然後……”
寧芷手機上的鬧鈴響起,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時間正好是九點三十八分,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攙著江桓的手肘站起來,把他被風吹亂的頭發撫平,嘴角淡淡的:“時間到了。”
兩輛黑車緩緩駛過來,江桓走在前麵扯著寧芷,兩人一前一後地順著綠化帶跟著車,走到一半時,黑車的窗戶上突然出現輪播的風景圖。
寧芷試圖去看清那幅畫,身體漸漸彎曲,被江桓攔腰摟著,他朝她搖頭:“繼續走吧。”
江桓拿捏著時間,此刻他們已經跟著車走出監控範圍,拐角處就在前麵,轉過彎道就是徹底的盲區。借著黑車的車燈,他們看見等在路口的貨車,心如鼓擂。
寧芷捏著他的手有些用力,聲音不大,但聽得真切:“江桓,若我們都能好好活著,就重新來過吧。”
黑暗中,江桓的眼睛異常清澈,泛著光,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麵而來,在眼睛全黑前,寧芷看見江桓似乎點了頭。
寧芷好像做了夢,夢回大學時代。
她和江桓站在女宿樓下告別,他囑咐她好好複習,不要總顧著玩。那時,江桓對她耐心十足,擔心她粗心大意,總想把一切都安排好。她嫌他煩就會踮腳親他,讓他無話可說。
那是他們最後一年的時光,她走進宿舍,便開啟了另一扇門。朱陳媛神神秘秘地叫她過去,說有東西給她看。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謂的磁盤,朱陳媛把磁盤插在電腦上,裏麵除了幾份文檔以外,剩下的都是視頻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