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按照哪裏的習俗是要去給長輩拜年的。我的記憶裏,那時,那地。都是別人來我父親的家裏拜年,往往我都能收到很多壓歲錢,並且能收到很多小禮物。拉著阿平走到內屋,他的緊張我能感覺到。這是他第一次走到這家很有本事的人的家裏。當然這是阿平的父母告訴阿平的。母親對於我能和這裏的小朋友走到一起是真的開心,而父親則告誡我不要忘了年後的開課時間。那時,我已經忘記了,而他還總是提醒我我則總是記不起來。兒時的早點不知道現在還有幾人能記得當時的味道,父母的操勞所換來的隻是為了孩子們能多吃一口可口的飯菜。這是母親那時候告訴我的。牛奶,雞蛋,麵包,火腿。這些平常我習慣的東西,在當時阿平的眼裏是極具奢侈的。從他發呆的眼神和微張的嘴巴,我能看出這些。但當我邀請他與我共食,他卻萬萬不肯。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天空中開始下起了雪,因為寒冷我的手縮在了袖子裏。而阿平卻滿臉通紅的拿著我硬塞給他的火腿。滿臉開心,滿臉的不可思議…雪花從空中飄落,一片一片的就像蘆葦絮被風吹起來那樣,讓我反而忘卻了這是冬季。漫天的雪花就像給天空掛起了布簾,用手去挑,卻什麼也沒有,用眼睛去看它卻就在哪裏。我問阿平這雪下的好看嗎,他說年年都看,年年一個樣,沒點新奇,沒點變化,早就膩味了。而我卻年年看,年年不一樣,年年都能找到點新玩意,百看不厭。阿平不明白這雪有什麼好看,我也不明白。隻想雪來了,就能出來玩了,白呼呼的大地都一個顏色了,不會分出這紅,哪黑,哪白了。人也就一個樣了,裹著,窩著,縮著。沒有人伸張了,沒有人作怪嚇人了,也沒有人東跑西跑了。哪些可惡的爬蟲,討厭的老鼠,也都全跑不見了。我問阿平這些還不能讓他喜歡冬天,他說不明白,哪些東西是本該有的,他不在乎,無所謂喜不喜歡。走過曾經隻是遠遠看到過的地方,哪幾所曾經甚是讓我害怕的老房子便是阿平的家。殘破的屋脊,老舊的圍牆,方圓兩裏隻能看到一片雪白,而這老房子似乎就是哪雪地裏的守望者靜靜的佇立著,遠遠的看著遠處連綿的房屋,靜靜的不曾發出一絲聲音。“媽媽,我帶俊哥來吃油餅了。”在自己的家裏阿平的口吃似乎也緩解了。我第一次聽到他順溜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阿平的母親昨天晚上也在我的家裏,而於我的記憶裏似乎她並沒有對我多說過幾句話語,似乎於昨夜的記憶裏,她隻是坐在角落裏。“阿姨好。”阿平的母親沒有說話隻是快步的走上來拉著我往裏屋走,從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我能感覺到她內心的開心。當時的年紀讓我並不會去在乎一個女人的醜與美,隻會覺得在自己眼底是否“順眼”,而阿平的母親當時在我眼中給我的感覺是和我的母親一樣“順眼”。空蕩蕩的房子裏隻有幾件破舊的家具,從裏到外這所房子都給我那種恐怖的感覺。但不知為何雖然恐懼但我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興出立刻離開這裏的念頭,隻是靜靜的承受著。阿平的母親拉著我在火爐旁邊坐了下來,並且把手放在火爐上取暖,而她也示意我這麼做,冬天房子裏的火爐總是容易讓人喜歡。而她從始至終隻是對著我笑,卻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當我再次看到阿平的時候他手裏端著一個瓷盆,裏邊裝滿了油餅。接下來我已經不記得當時吃了多少油餅了。隻記得當阿平拿出我塞給他的哪根火腿與他母親分食的情景,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文字去記述,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文字去記述我當時的感觸。隻是在後來的日子裏,我對於自己的母親更多了一份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