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仍然在馬不停蹄。我經營這家冰淇淋店差不多有兩年了。轉眼,我已經二十七歲。
一切都是不知不覺的。
身邊好幾個朋友已經結婚。
九月,在一次朋友的婚禮上,我遇到了單身的拓跋。他和瑪利亞戀愛了好多年,最後卻沒有走到一起。
本來我覺得以拓跋的出眾,人生一定會一帆風順。但剛出大學那幾年,他卻遭遇了很多坎坷。
原因可能出在性格方麵。他是個堅持原則的人,從他對待女性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來。有原則,從來不肯妥協。但在現實生活裏,不妥協的拓跋遭受了很多意外的失敗。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瑪利亞一直和他在一起,一直默默地支持著他,幫助他度過了人生裏最困難的幾年。
當一切進入正軌,拓跋開始走向成功時,兩個人卻分開了。
原因我不清楚。感情的事,外人總是很難明白,我隻是為他們遺憾。
我和瑪利亞也保持著聯係。隔上一段時間見次麵,一起吃頓飯。
瑪利亞也已經二十七歲。現在每個周末她都有固定的節目―― 相親。
從我知道的情況看,她往往把每次的相親,當成是宣揚聖經教義的機會,勸人向善,信仰上帝。
這樣當然是沒什麼結果可言,最多也隻能說服對方信教,但瑪利亞卻樂此不疲。
在朋友的婚禮上,我和拓跋談起瑪利亞現在的情況。
“我想瑪利亞並不是真的想去相親,”我說,“大概是因為家裏有壓力,否則她也不會每次都辛苦地解說教義了。”
拓跋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
“你怎麼也不找女朋友呢?”我問。
“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你們不在一起, 實在是太可惜了。當時你們為什麼分手?”
“這個啊,有很多原因,實在是說不清楚。可能,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吧。”他看著手裏的酒杯,說,“神讓我們相愛,又使我們分開……”
“如果一切都是神的安排,那你又做了什麼呢?”
我忍不住打斷說。
他看了看我,然後沉思了一會兒。
“是啊,如果一切都是神的安排,那我們又能做什麼呢?好像是哪裏的廣告詞……”
“……”
“還是算了,不開玩笑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其實對瑪利亞,我一直都很內疚,總覺得自己欠了她很多東西。……當然,我叫其他女孩姐姐的時候,她也會對我發脾氣,給我留下很多心理陰影。但現在這些都不算什麼了,我們已經很久沒聯係了……”
“因為太忙了?”
“可能是因為太忙了吧。雖然都不知道為什麼而忙。”
我們沉默了下來,我能理解他的感受。
參加完婚禮,我要去安的花店,拓跋開車送了我一程。
“再怎麼忙,一起吃頓飯的時間總還是有的吧?”下車時我說。
“當然。”拓跋點頭,“明天晚上我有時間,我們去吃一頓,我來接你……”
“我不是說我們。”我說,“去做點不是神安排的事吧,拖把先生。”
他反應過來,但沒有回答,隻是淡淡笑了一下。
本來我來安這裏是打算買些花放在冰淇淋店做裝飾,但安卻不在。
等了一會兒,我看見安從路的那邊遠遠地走過來。
她不是一個人,身旁有位四十來歲的男性。
遠遠看去,他猶如格裏高利·派克一般滄桑而優雅。一條同樣氣質不凡的蘇格蘭牧羊犬跟在身旁。
安停下,從手提袋裏取出一粒水果糖,喂給了牧羊犬,然後抬頭微笑著跟狗的主人說了什麼。
他們手牽著手,溫柔對視。
就好像是電影《羅馬假日》的場景。
我悄悄離開了花店,但願沒有打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