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吉蒂:
我們全班都提心吊膽的。因為教師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將決定誰升級、誰留級。一半的同學都在猜測打賭。G·Z和我取笑坐在我們後麵的兩個男孩:C·N和傑克。他們把假期裏攢下的錢統統拿出來打賭。整天你一句我一句,“你會過的”,“不,我過不了”,“你會過的”,“不,我過不了”。不管是G投去哀求的目光,還是我衝他們發火,他們都無法安靜下來。在我看來,班裏的傻瓜太多了,大概四分之一的人都該留級,可是老師們的想法誰都捉摸不透。或許這次他們的決定是對的。不過我對自己和我的朋友倒不怎麼擔心。
我們都會過的。我唯一沒有把握的科目是數學。不管怎樣,現在能做的隻有靜靜等待。在結果公布以前,我們一直相互鼓勵。
我們班上一共有九個老師,七男兩女,我和他們相處得很好。數學老師凱森先生是個老古板。我上課愛說小話,為此他沒少生我的氣。警告多次之後,他給我布置了額外的家庭作業:以“話匣子”為題寫一篇作文。“話匣子”,這個題目該怎麼寫啊?這事以後再發愁吧。我把作業抄在本上,放進書包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晚,我寫完其他作業,看到寫著作文題目的本子。我一邊咬著筆頭,一邊絞盡腦汁,到底該怎麼寫呢?隨便應付幾句,字與字之間留出大大的空行,這誰都會。但關鍵是得想出有說服力的證據,以證明多話的必要性。我想了又想,突然靈機一動。我寫完了凱森先生要求的三張紙,滿意極了。我的證據是:多話是女性特征,我會盡量克製,但無論如何也改不掉這個習慣,因為我媽媽和我一樣愛說話。對於遺傳特征,一般人隻能束手無策。
看完我的作文,凱森先生哈哈大笑。可是下一節課我又原形畢露,於是他給我布置了第二篇作文。這次的題目是“無可救藥的話匣子”。我交了作文,整整兩節課,凱森先生沒有再抱怨。然而,第三節課時,他終於忍不住了:“安妮·弗蘭克,作為對你上課說小話的懲罰,以‘話匣子小姐,嘰嘰喳喳’為題,再寫一篇作文。”
全班哄堂大笑。我也隻好跟著笑了,雖然我已經在“話匣子”這個題目上黔驢技窮了。看來該寫點其他有新意的東西了。我的朋友珊妮很會寫詩,她願意幫我把作文寫成詩歌,我高興地跳了起來。凱森先生想用這個荒謬的題目讓我出洋相,這下珊妮肯定會幫我反將他一軍。詩寫好了,真是太美了!詩歌講的是一隻鴨媽媽、一隻天鵝爸爸和三隻小小鴨的故事:因為小小鴨成天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結果被天鵝爸爸咬死了。幸好凱森先生沒有和我計較,他在幾個班上念了這首詩,並且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因為上課說小話被批評,也沒有被罰做功課。相反,那些日子裏,凱森先生還常常拿這事說笑。
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