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3月15日 星期三(1 / 1)

親愛的吉蒂:

嘿!就讓愁雲陰霾消散幾分鍾吧!今天這樣的聲音不絕於耳:“要是這樣或那樣,我們就有麻煩了,要是某某人生病了,我們隻能自己靠自己了,要是……”

你對密室成員已經很熟悉了,也能猜出他們談論什麼。

這麼多的“要是”,是因為庫格勒先生被召集去工作六天,貝普患了重感冒,明天可能得在家休息,彌普的流感還沒有完全好,克雷曼先生的胃出血非常嚴重,已經昏迷了。實在是悲慘啊!

我們認為庫格勒先生應該直接找個可靠的醫生,讓他開具一張健康狀況不佳的證明,再把這個證明交給希佛薩姆市的市政大廳。倉庫員工明天休假,所以辦公室裏隻有貝普一人。要是(又來了)貝普必須待在家裏,門就一直是鎖著的,我們必須像老鼠一樣安靜,以防凱格公司的人聽到動靜。一點鍾,簡會過來半個小時,像動物園管理員一樣看望我們這些被拋棄的可憐人。

今天下午,簡第一次對我們說起外界的消息。大家全都圍在他身邊。你真該瞧瞧當時的情景,和那幅《圍坐在奶奶身邊》的畫一模一樣。

他向聽眾們講起了關於食物的故事,讓所有人都大飽耳福。彌普的一個朋友,P太太為他做飯。前天簡吃了胡蘿卜加青豌豆,昨天吃的是剩菜,今天是大豌豆,明天打算把剩下的胡蘿卜和土豆做成羹。

我們問起彌普的醫生怎麼樣。

“醫生?”簡說道,“什麼醫生?今天上午我打電話給他,是他秘書接的電話。我向他要流感的藥方,秘書讓我明天上午八點到九點之間去取。如果你病情嚴重,醫生會親自接電話,說:‘把舌頭伸出來,說啊。哦,我聽出來了,你的喉嚨發炎了。我會寫張藥方,你拿去買藥吧。再見。’就這樣。這工作真是容易,電話裏就能看病。不過我不會責怪醫生。畢竟,這些日子看病的人太多了,醫生太少,而且也沒有三頭六臂。”

聽了這事,我們全都笑了。我想象得出,這些日子裏,候診室是怎樣的景象。醫生不再鄙視窮病人,他們瞧不起的是那些病情較輕的病人。“嘿,你在這兒做什麼?”他們心想,“排到最後去。重病優先!”

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