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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勒班陀的戰場上大約有18萬人,他們在勒班陀的海麵上相互廝殺,這讓原本就不平靜的海域顯得更加波濤洶湧起來。眼前這些充滿殺氣的船隻正準備開始戰鬥,奧斯曼帝國艦隊司令官米埃津紮德·阿裏帕夏發現前方幾百米遠的海麵上出現了6艘奇怪的艦船,從第一印象看,它們不像商用駁船(屬非機動補給船,因吃水淺、載貨量大,需拖船或頂推船拖帶),站在旗艦“蘇丹娜”號上的他對眼前的龐然大物充滿了驚異,這莫非是某種補給船?
顯然,這位司令官無法在短時間裏做出相應的判斷,那6艘奇怪的艦船是威尼斯的創新作品:配備了近50門重炮的三桅帆裝炮艦,它們密集地排列在左右兩舷,艏樓和艉樓甲板是這些重炮的射擊平台。如此多的火炮配置,使得它比當時歐洲最大的劃槳帆船的裝彈數高出了6倍,一艘船的火力就足以摧毀奧斯曼帝國艦隊裏的不少普通槳帆船了。若是在平靜的海麵上行駛,三桅帆裝炮艦憑借風帆和船槳的動力,航速非常快。土耳其人沒有見過這樣的龐然大物,他們尖叫起來。一眨眼的工夫,他們的旗艦就受到了莫大的威脅,阿裏帕夏驚呆了,6艘龐然大物中的4艘發起了猛烈攻擊,飛射而出的炮彈如同密集的風暴,異常可怕。
炮彈是威力不小的葡萄彈和實心彈。單說葡萄彈,它一改之前的單顆炮彈裝載的形式,將數顆球形彈丸裝在一個彈殼裏,因排列的形狀酷似葡萄而得名。發射時,彈丸衝破彈體的束縛,向四周飛散,有效擴大了殺傷麵積。再說實心彈,威尼斯的設計人員將它們設置成30磅和60磅的,專門用於對付奧斯曼艦隊。在火炮的可怕威力下,帝國艦隊竟然采取直接迎擊的方式對轟,這是極不明智的。
6艘三桅帆裝炮艦中的2艘分別由安東尼奧·布拉加丁和安布羅奇奧·布拉加丁指揮,這是兩兄弟,他們帶有莫大的仇恨,就在幾周前,他們的兄長馬爾坎托尼奧在塞浦路斯被土耳其人殘忍地殺害了。所以,這兩兄弟發誓要讓土耳其人血債血償,兩人不停地催促炮手加速開火,絕不給土耳其人還手的機會。
整個奧斯曼帝國的艦隊規模要比神聖聯盟聯合艦隊大得多。但是,作為主力戰艦的“蘇丹娜”號卻無法超越三桅帆裝炮艦,如果能超越,至少可以和對手展開近距離對決。遺憾的是,這純屬假設。更可怕的是在戰鬥正式開始之前,帝國艦隊就有三分之一的船隻被風暴般的炮火打散,失去作戰能力,甚至沉入海中,麵對如此尷尬的境地,司令官怒不可遏。4艘三桅帆裝炮艦戰艦狂轟30分鍾,雖未能對“蘇丹娜”號形成致命打擊,卻擊毀了大量土耳其槳帆船。更讓司令官氣憤的是,土耳其戰艦的反擊隻是讓2艘位於右翼的三桅帆裝炮艦漂離了最佳作戰位置。
阿裏帕夏的驚恐加劇了,眼前的巨無霸根本就不需要采用老式的戰法——依靠撞角和士兵跳幫廝殺……這樣的巨艦隻需要依靠密集的火炮、高聳的甲板和大型船體就能稱霸海上。
狹路相逢勇者勝!
麵對神聖同盟聯合艦隊風暴般的攻擊,帝國艦隊還是有一部分向前突破了。這是位於中央戰線的一些戰艦,它們繞過炮火衝到了唐胡安的“王家”號周圍。唐胡安熱血沸騰,用充滿激情的話語鼓舞將士:“我的孩子們,我們來到這裏要麼得勝,要麼死亡,一切都是天意。”當那些接近神聖同盟艦隊的奧斯曼帝國艦船準備發動撞擊時,他們看見神聖同盟的艦船上都有耶穌受難像,許多教士全副武裝,像著了魔一般地跨上甲板,這個偌大的帝國到此刻才明白他們要為自己犯下的殺戮——諸如在塞浦路斯、克基拉島的種種暴行買單了。同仇敵愾的巨大能量讓勒班陀成為複仇的最佳場所。
激烈的戰鬥早已拉開。
衝上“蘇丹娜”號的800名基督徒和奧斯曼帝國的士兵展開搏鬥。“蘇丹娜”號是一艘足以被稱為巨大的槳帆戰船,畢竟是帝國的主力戰艦,它從造船廠下水的那一刻就注定載有巨大的使命,要對那些敢於挑戰帝國威嚴的對手給予嚴懲。無論這艘戰艦多麼不可一世,它終究有一個致命缺陷——沒有用於防護的登船保護網,也因如此,它成為戰線中心的屠殺場。基督教徒中的大部分人都身穿鐵製胸甲,火繩槍是他們最主要的武器,無懼死亡的他們兩次攻入阿裏帕夏座艦的中央。
不過,土耳其人也不是弱者,他們拚死還擊,成功擊退了敵方的進攻。作為帝國艦隊的司令官,阿裏帕夏此刻當然知道麵臨的困境是什麼。他利用未被三桅帆裝炮艦擊中的小型戰艦向旗艦靠攏的策略,不斷地補充援軍,試圖通過帝國耶尼切裏(Janissary,禁衛軍)的超強戰鬥力給予敵方痛擊。
神聖同盟聯合艦隊的指揮官們或許看穿了阿裏帕夏的意圖,他們也讓更多的戰艦靠近“蘇丹娜”號,卸下更多的火繩槍手加入到爭奪這艘主力艦的戰鬥中。在這些戰艦中要數西班牙人的艦隻更適合接舷戰,因為它更為高聳的甲板可以讓士兵直接跳到敵艦上。與此同時,還有多門大炮留在甲板上進行炮擊,將猛烈的炮火傾瀉到敵軍弓箭手頭上。歐洲人在作戰模式上偏愛大規模的集團衝鋒,西班牙人也不例外,這種有組織的大規模集團衝鋒能有效壓製住土耳其禁衛軍士兵的超強戰鬥力。
於是,勒班陀海戰進入到更加激烈的殺戮中了。就連唐胡安本人也親自加入了戰鬥,他率領士兵發起了最後一輪衝擊,這次終於徹底擊潰了“蘇丹娜”號上的有生力量。阿裏帕夏悲憤不已,就在他準備用小弓射出箭矢時,一顆火繩槍的子彈擊中了他的胸部,土耳其艦隊司令官應聲而倒,僅僅一會兒工夫,他身邊的親兵就被複仇之火熊熊燃燒的敵人殺散,基督徒割下他的頭顱掛在一把長槍上,放到神聖同盟的旗艦“王家”號的後甲板示眾。阿裏帕夏引以為豪的來自朝聖地麥加所產的鍍金綠旗被從桅杆上扯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教皇的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