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問題論研究的是什麼?
“婦女問題”,文如其義,是“婦女的問題”,或“婦女有問題”。婦女問題論屬於社會問題論的分支,也
就是社會病理學的一部分。婦女問題論的研究對象是“問題婦女”。
“問題婦女”,指的是在紅線地帶#pageNote#7工作的女性的改造問題,或者女性勞動者的生育障礙問題。從事性產業的女性和在工廠勞動的女性,在女性之中都是“非標”的特殊存在。曾經有個時代,“職業婦女”是對“不工作就活不下去的可憐女人”的蔑稱。婦女問題論如文字所述,做的是對遭受問題的婦女的研究。
這時,我們開創了名為“女性學”的研究領域。二者之間有什麼不同呢?其實是範式的不同。“女性不是問題,反倒是社會讓女性遭受了問題。”這一範式的轉換,從社會病理學轉換到了社會結構論。
順便再講講從“婦女”到“女性”的轉換吧。“婦女”沒有與之配對的詞,頂多能配一個“公子”。婦女之“婦”乃是女人持掃帚的象形文字。1975年為國際婦女年,聯合國在《消除對婦女一切形式歧視公約》中倡導“消除固有的基於性別而分的一切做法”,於是開始有人認為“女性做家務”的固有觀念不合理,漸漸地不再使用“婦女”一詞,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男性”這一對詞,“國際婦女年”這一日語翻譯後來也改成了“國際女性年”。
到了這個時候,主婦人群才開始成為被研究的對象。因為結婚成為主婦是女性的“成規”,此前誰也不認為
主婦有“問題”。
1977年,國際婦女大會(現更名為“Iional Society feudies”,即“國際性別研究學會”)召開時,原弘子#pageNote#8提出了“推動主婦研究”。記錄了這次大會的《女性學入門》#pageNote#9,還收錄了民俗學家瀨川清子#pageNote#10裏程碑式的演講《日本女性之百年——圍繞主婦的稱呼》。我的主婦研究便是為了呼應這場演講。由此可見,主婦研究的曆史其實很短。
1973年,伊藤雅子在《主婦與女人》#pageNote#11中這樣寫道:
我認為主婦的問題是思考女人問題時的一個基點。隻要世人認為主婦是女人應有的姿態,是女人幸福的象征,那麼不隻目前是主婦的女人,那些尚不是主婦、不打算成為主婦、無法成為主婦、曾經是主婦的女人,都將無法逃脫“主婦”這個很難說是好是壞的稱謂而獲得自由。至少,多數女性應該不會根據自身與主婦的距離來衡量自己。
伊藤曾是東京都郊外的國立市公民館#pageNote#12職員,1965年創辦了日本第一個附帶托兒設施的研討會,因此聞名。
主婦是什麼?她們做什麼?帶著這個問題展開研究,我發現它非常深奧。後來,我用10年寫了一本書,那就是《父權製與資本主義》#pageNote#13。那是1990年出版的書籍,如今已經過去30多年,並在2009年推出
了文庫版#pageNote#14。
在“男女的定型任務”中,存在著“男主外、女主內”“私作る人、僕食べる人”#pageNote#15這樣的性別分工。為何女性的任務一定就是家務、育兒和護理?什麼時候開始的?究竟有什麼用?……研究這些問題時,我有了許多發現。原來,“主婦”的曆史竟然很短。我出版這本書後,有種耗費10年終於完成了為母複仇之戰的感覺。
耗時10年的大作一輩子出不了幾本,而我在60歲之後,才終於又寫出一本《照護的社會學》#pageNote#16。
我現在的研究主題是高齡者照護,很多人就問:“上野老師,你不再研究女性問題,轉而去研究照護問題了嗎?”其實不是。這半個世紀以來,我自認為一直在追求同一個主題。
從主婦研究到照護研究……今天我就要好好講講,為什麼“我自認為一直在追求同一個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