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革命時代的社會性別差距
後來發生了第二次工業革命,實現了從輕工業向重化學工業的轉變。當製造業的重心變為製鐵和機器製造,人們開始認為男人更勝任熔爐前的工作,於是製造業逐漸變成了男人的事業。而家用電器這類需要精巧操作的工作,則動員了農村女性來完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日本規模最大的製造業就是汽車產業,而汽車工廠的人主要是男性勞動者。但是在瑞典沃爾沃公司納入女性勞動者時,他們所要做的隻不過是配合女性的雙手大小,縮小工具的尺寸而已。
工廠勞動者並不一定是男性,也沒必要將勞動者作為“公司員工”終身雇用,並向其支付“家庭薪水”(確保個人收入能夠維持家庭運轉的薪資)。甚至沒必要給生產力衰減的高齡勞動者支付工齡補貼。資本家本來隻需根據勞動者的生產力當場支付相應的薪資,日本企業卻采用了勞資協調路線,維持著“男性養家”模式,現在被稱作“成員型雇傭”#pageNote#0。從經濟合理性的角度來說這是非常不合理的,但資本主義就是借其與父權製達成了妥協。這便是第二次妥協。
之後迎來了第三次產業革命,也就是信息革命時代。信息與服務的生產不需要體力和力量,因此在IT革命剛興起時,有人希望經濟的軟件化能夠促成父權製的瓦解。也有女性主義者曾經期
待“沒有父權製的資本主義”。
信息革命真的消除了性別差異嗎?根據實證研究,至少IT產業的性別差異並沒有被消除,隻是完成了性別的重組。即使在尖端的企業,男性也能得到更好的工作,女性隻能被分配到不好的工作,形成了“男性分工和女性分工”。
性別、人種、國籍,這些在自由競爭的市場中本來沒有任何意義。然而我們都知道,市場為了得到更廉價的勞動力,會不擇手段地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市場外變數。在那些可利用的市場外變數中,也包括了性別。從這個意義上說,資本主義是極難對付的。
在工業革命的影響下,誕生了一種雇傭勞動者及其無業的妻子,即家庭主婦的形式。家庭主婦的登場以職住分離為前提。現在(以著書時間為準)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的居家工作,我們得以免去通勤的麻煩,但是要探究我們為何不得不承受通勤高峰期的地獄之苦,原因就在於我們的住處與職場分開,而我們必須在兩地之間移動。
現代之前,自己的住處就是生產場所。在那個時代是不存在家庭主婦的。前現代的日本,農業人口占據總人口的80%左右。當時絕對不存在農戶家的妻子給丈夫做好便當,自己坐在屋簷下抱著孩子,說著“路上小心”送丈夫出門勞作。農戶都是全家出動的勞動集體,不論男女老幼,隻要
能動彈的人都要下地幹活。而那些腰腿不靈便的老頭老太,就得在家裏照顧孩子。
現代資本主義創造了雇傭勞動者,由於男性獨占了這一角色,就產生了待在家裏的無業主婦。她們在市場上雖是無業,但也是“要工作的女性”,並非無須工作。因為正如上文所說,家務也是勞動。隻不過那是“看不見的勞動”,也是“無薪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