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媳婦的故事我也會說。”
和也站起來，打開門往外走去。小鬆老師在課間從不會直接把話出口，而是先到走廊裏再反身推門進來，做出重新登場的養殖繼續他的內容。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給予他熱烈的掌聲。
和也扮成小鬆老師的樣子走進來。
十六個五十三歲的中年人想二年級學生一樣拍著手。
“很久以前……我很害羞地說我非常想放屁……真是對不起大家。新娘把屁股伸出去，嘭的響亮地放了一聲。”
我們每天都纏著他講這個故事，和也模仿小鬆老師的表情惟妙惟肖地說前說後。
接著光子站起來繼續模仿表演。
“明天我們要學三的九九乘法表，然後是繪畫。”小鬆老師總是特意在“明天”這個詞上加重語氣。
“老師一直想，不知道哪天就被軍隊抓去當兵了。能像這樣告訴我們明天安排，他已經很滿足了。”
光子若有所思地回憶道。
“他不是一直在告別前跟我們說『你們一定要珍惜明天，成長為合格的國民』嗎。”
文直接過話茬。
“明天……哎呀。”
我想起了在分校聽到的那個聲音。
“小鬆老師被迫入伍大概是什麼時候來著？”
我問了一句。
“七月四號。那天還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文枝很肯定地回答我。
“那在分校出現的怪物應該就是小鬆老師了。”
我斷言道。
“今天不就是四月四號嗎？”
“去見小鬆老師吧，管他是什麼妖怪還是幽靈。”
我們借了旅館的麵包車，由沒喝酒的文枝負責載著大家開車到分校。路途距離非常短，連十五分鍾都用不了。
大家在分校門前下了車，然後繞到老年人會長先生家借來了分校的鑰匙。
沒有月光的夜幕漆黑一片，我們躡手躡腳地往分校區走去。
“到了。”
“噓。”
教室裏果然啪地亮起了燈光。大家不禁害怕地縮成一團，努力屛住呼吸。
有人在動。雖然窗戶緊閉，但黃得發黑的窗簾卻搖擺不停。
我們擠作一團慢慢靠近窗台下方。
“明天……”
“明天……”
似有似無的話音飄蕩在空氣中。
“小鬆老師。”
大家一起喊道。
一瞬間亮光忽然消失了。
“老師，我們來看你了。”
勇介打頭陣，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教室裏空蕩蕩一片。
大家分散坐在小小的課桌邊，默默地合掌祈禱。
“老師那時多大了？”
“他一畢業後就到了這裏，估計二十一、二歲左右。和我家兒子差不多年紀。”
勇介開始擦眼角。之後大家返回了住宿的旅館，卻怎麼也睡不著。翌日，大家一起到附近的村子為老師掃墓，之後大夥就地解散。
此後不久，分校區被東京一位畫家借走，校內頓時變得熱鬧非凡。他是那天出席了班級聚會的文枝找來的租借人。
那家夥是個大嘴巴，每到四號就會亮起燈光、聽到小鬆老師聲音的事全被她說出去了。對方一聽，立刻表示自己很想跟這麼好的老師幽靈一起生活，所以愉快地接受了下來。
據說那位畫家在東京空襲中失去了雙親，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現在分校的窗戶每晚都亮著燈光，孩子們都跑來這裏學繪畫。
小鬆老師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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