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離開京都半個月後,肖崇收到了劉淩的八百裏加急密報,他們求見隴王皆被拒之門外,隴王稱病閉門不見。
看到這裏肖崇並不意外,再看後邊的,肖崇一頭冷汗,拿起密報立刻進宮。
皇帝看著那小小的一張紙片,心頭大悅,明赫就是明赫,果然不負眾望。
肖崇看著皇帝表情並無半分不悅,有些疑惑。
皇帝瞥了他一眼:“虧你還是錦衣衛指揮使,連這都想不明白,明赫給山東都指揮使送信,以隴王同盟的身份邀他一起謀反共建大業,你以為他真是到了兗州就打算叛變?”
皇帝搖搖頭,將那密報遞到蠟燭的火焰上,很快燒完了:“山東都指揮使於融光是隴王的死忠,他們一起跟隨太宗皇帝打過三次北伐,情誼深厚,聽說都於融光為了救隴王還挨了一刀,差點斃命。上次的詔書一下,恐怕於融光早就護主心切了,大寧沒有兄終弟及的先例,所以南榮黎造反總缺個名頭,如今梁王以先帝皇子的身份來襄助他們,隻怕於融光求之不得。”
肖崇擔憂道:“陛下,如果梁王是真的跟他們同流合汙呢?”
皇帝坐在了圈椅裏,笑了笑:“不會,宮裏還有裕王和十皇子呢,況且梁王從未出過這深宮,沒有根基沒有兵權,他若是跟著造反,等事成的那天,他不是曹髦就是曹奐,朕這個弟弟沒那麼傻,再說他若真的謀反,劉淩還有命送出這封密報?”
肖崇了然點了點頭:“這時候他們應該在逃回京城的路上了,臣即刻派人接應他們。”
皇帝點點頭,怎麼說這回明赫立了大功,他又囑咐了一句:“務必確保梁王安全。”
皇帝摩拳擦掌,終於可以動手了,想一想是有好幾年沒打過仗了,那縱馬馳騁的痛快讓他心癢癢,這次定要親征。
皇帝親征的消息一經傳出,震動朝野和後宮,魏無期攜其他幾位內閣大學士都來勸諫,無非還是老生常談,皇帝出征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國本根基不穩。
皇帝並不意外,搬出太宗皇帝這個馬上天子幾乎一輩子都在親征打仗,又安排了襄王監國,眾人無話可說。
魏無期雖知道會觸怒皇帝,還是硬著頭皮跪了下來:“太宗皇帝數次出征都有先帝監國,可眼下,陛下……您還無子嗣。”
皇帝哭笑不得,這意思是說,你連個兒子都沒有,萬一你回不來,我們連個繼承人都沒辦法擁立。
他隻好又把太後搬了出來,真到了萬不得已聽由太後處置。
不過說到了子嗣問題,他也有些惆悵,皇後和貴妃現在皆無所出,他甚至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不過明年出了守喪期再納幾個嬪妃試試就知道了。想到這裏,他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魏毓言。
既然她心心念念要出宮,那就一起去吧,兗州距離淮安不算遠,事情順利的話,可以帶她去祭奠一下魏佳良。
到了晚上給太後請安的時候,皇帝便提出來帶魏毓言南下的打算。
太後覷著皇帝的臉,心裏是讚成的,皇帝無嗣,她比誰都著急。又瞧著皇後貴妃都在,肯定會有人反對,倒不如自己先站出來,替皇帝擋一擋。
她微微一笑:“皇帝,自古出征打仗最忌諱帶著女眷,不吉利。”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著急,道:“兒臣隻是讓她作為司衣司膳的女官隨行,即使她不去,兒臣身邊還是少不得幾個伺候的宮女或者女官,算不得女眷。”
太後點點頭,順水推舟:“說的也是,那就去吧,也讓她跟在皇帝身邊學學規矩。”
劉知微心裏冷笑了一下,跟在皇帝身邊能學什麼規矩,要學規矩跟著太後跟著皇後啊,皇帝對魏毓言真是越來越驕縱了。
她瞥了一眼皇後,皇後還是那樣端莊持重地笑著,神色未見任何波瀾,看樣子又不準備勸諫皇帝。
她心裏的氣一下就上來了,這皇後慣會裝賢惠大度,也不怕哪天皇後位置被人搶了去。
環視一圈,瞧見了章煒彤那雙毫不掩飾妒火中燒的眼睛,這麼一把趁手的刀不用白不用。
於是她慢慢抿了一口茶,整了整心緒,笑道:“煒彤妹妹跟魏姑娘同在太後宮裏,想必感情深厚,小姐妹一時分開恐怕要有些日子難過,何不跟著魏姑娘一道去學學規矩,也漲漲見識。”
章煒彤聽聞,眼睛一亮,殷切地看著太後:“姑母……”
這點小伎倆太後全看在眼裏,她依舊四平八穩地坐著,隻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皇帝,讓他自己拿主意。
皇帝蹙眉瞪了一眼劉知微,道:“大軍出征長途跋涉,煒彤自小身子嬌弱,比不過毓言從小摔打慣了,兒臣是去行軍打仗,恐怕照顧不了煒彤,到時候女孩家有個閃失,怕不好跟舅父交待。”
章煒彤還要說什麼,太後轉頭甩給她一個短暫淩厲的眼風,她畏縮著閉了嘴。
待糧草備齊,祭天儀式完成後第二天,皇帝集結京都三大營五十萬人馬遮天蔽日地出發了。
隨皇帝親征的,除了英國公和武定侯兩名身經百戰的武將,還有毅王南榮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