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了十餘合,秦瓊雙鐧的威力漸漸顯示出來,單衝心道:“如此鬥將下去,我必為其所擒!”倏地揉身上去,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配合手中的短鞭,想要硬奪秦瓊的雙鐧。秦瓊豈是易與之輩,當即鐧鋒向內,與他以掌對掌,以快打快。
單衝占不到便宜,當即施展腿法,攻擊秦瓊的下三路。秦瓊身法不及他靈活,隻得向後越開避讓。單衝得此機會,翻身一鞭甩出,驀地長了數尺,向秦瓊當頭打下。秦瓊無法避讓,隻得舉起雙鐧,架在頭頂上抵擋。
唰的一聲響,單衝的鞭子纏住了雙鐧,正欲往回奪時,卻覺手中一緊,一股力道順著鞭梢傳來,出奇的強勁,帶得他向前撲去。原來此舉正中秦瓊下懷,索性就與單衝比拚力氣,單衝豈是他的對手,隻得暗叫“糟糕”。
眼見就要與秦瓊撞上,單衝急中生智,脫手放開了鞭子,提氣從秦瓊頭頂越過,扭轉身便去奪雙鐧。秦瓊早已料到,立時揮鐧打出,一起打在單衝身上,若非他愛惜單衝年少,隻用了三分力,單衝已是肋骨齊斷,一命嗚呼了。
單衝一聲怪叫,死命抓住了雙鐧,強要奪將過來。秦瓊也運起內力,與他對撼。兩人掙的臉都紅了,同時大叫一聲,內力碰撞之下反震,兩人同時向後跌出,雙鐧脫手向天上飛去。
單衝摘下鬥笠,借勢向秦瓊擲去。秦瓊聽的風聲尖銳,知道鬥笠邊緣鋒利,不敢大意,連忙向旁閃避。待得穩住身子,回頭去看時,單衝已在數丈之外,匆忙間顧不得去撿雙鐧,連忙追了上去。
單衝先有傷在身,剛才又中了兩鐧,身法不免有些滯慢。秦瓊雖也受了傷,但卻無大礙,當下仗著一口氣,硬是與單衝在腳力上鬥了個旗鼓相當。兩人這一次追逐,又不知追出多遠,天色微明時,一起奔進了一座山裏。但見附近林深木茂,更有濃霧遮掩,兩三丈內不能辨物。兩人一追一趕,誰也沒注意山中的環境,隻是拚命的奔跑。
單衝忽覺腳下一緊,似是踩到了什麼東西,隨即啪的躥出一根繩子,纏住了他的足踝。單衝暗叫一聲不好,正欲飛身掙脫,卻被拖倒在地,向不知名處衝去。單衝雙手亂抓,想要穩住身體,不料著手處全是平地,不由慌張起來。
秦瓊緊跟在後,見單衝中了機關,正欲上前幫手,卻聽嗖嗖連響,射出來一排弩箭,上中下三路皆有。秦瓊叫道:“單衝當心!”撲向旁邊躲閃,單衝被貼地拖著,隻受地麵飛來的弩箭威脅,當下雙掌在地上一撐,奮力躍起數尺,堪堪避了過去。不料箭如飛蝗,並且不斷變換角度,越來越是刁鑽,單衝險象環生,心跳如雷,仗著一口氣,腦中旋轉如飛,搞的手忙腳亂。
秦瓊全身自由,雖然射來的箭多,卻沒射著他分毫。瞥眼見到單衝捉襟見肘,急忙冒險向他靠近,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忽見一箭射出,單衝避無可避,秦瓊情急之下,飛身撲將過去,用身體擋下了那一箭。
單衝眼前一晃,抬頭去看時,卻是秦瓊用身體擋了一箭,不由心頭大震:“他要拿我歸案,竟又為我擋箭!”正欲說聲多謝,卻見秦瓊臉色大變,叫道:“小心前麵!”單衝回過頭來,隻嚇得滿頭大汗。原來他正被拖向一棵大樹,而大樹的身上,綁滿了削削尖的竹竿!單衝空有一身武藝,此時卻無處借力,隻得任憑被繩子拖過去。
秦瓊不忍單衝慘死,一手捂住傷口,咬著牙跳將過去,抓住了單衝的手。不料那繩子力道奇大,秦瓊穩不住身子,跟著向前拖去。
眼見單衝就是開膛破肚之禍,秦瓊再度跳起,向前越過單衝,一把抓住繩子,另一隻手伸進靴筒,摸出一柄短匕首,奮起全身力氣,嗤的將繩子斬斷了。
繩子雖被割斷,但向前的餘力未消,單衝仍是向前衝去。秦瓊再奮神勇,撲到單衝身上,抱住了他的腰,終於止住了去勢。
單衝大口喘氣,足底傳來疼痛,艱難的抬起頭,見已抵住了竹竿尖端,不由暗叫僥幸,額頭汗水涔涔而下。
兩人麵麵相覷,對視的目光中,皆有劫後餘生之感。
忽聽呼呼聲響,二人急抬頭看時,正見一團東西掉將下來。秦瓊叫道:“閃開!”在單衝肩上一推,各向一方滾開。
砰的一聲,那團東西砸在地上,碎成數塊。秦瓊看的清楚,卻是獵戶用來捕殺獵物的一件武器,由多根竹子綁成,如方桌一般大小,上麵布滿尺長的尖錐,用來殺傷獵物。
單衝剛爬起來,就聽腦後風響,又撞過來一團。單衝暗罵一聲,跳起避開了。不料如觸動了機關一般,一時間影影綽綽,那東西在空中蕩來蕩去,竟有十幾個之多。
秦瓊剛避開了一個兩麵夾擊,就聽單衝一聲慘呼,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秦瓊跳過去看時,卻是踩中了一個捕獸夾,心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啊,怎地如此多的暗器?”雙手抓住捕獸夾兩側,想要將之掰開。但那捕獸夾收的緊,秦瓊又鬥了一晚上,力氣已消耗殆盡,一時間竟然不能成功。
正在焦急的時候,頭頂風聲颯然,那東西向下砸來。秦瓊焦躁起來,猛吸一口氣,掙的五官都扭曲了。單衝得他兩次舍身相救,心中已是感激不盡,不欲他為己喪命,急叫道:“來不及了,你快走啊!”秦瓊吼道:“若救不出你,我枉稱‘小孟嚐’!”
那機關當真設計的巧妙,圍繞著那個捕獸夾,竟然布置了四個重殺傷的武器,此時被單衝觸發,分別從東南西北襲來。
眼見就要無幸,秦瓊掙的滿頭大汗,驀地一聲大叫,終於掰開了捕獸夾,叫道:“快走!”單衝右足得脫,急忙向旁翻去。卻聽身後轟的一聲巨響,那四團東西撞在了一起。單衝回過頭去,隻見塵土飛揚,斷竹碎釘堆起數尺高,將秦瓊埋在下麵。
單衝心頭大震,一時竟然怔住了。
單衝跛足上前,一邊用雙手扒,一邊叫道:“秦叔寶,你不能死,你可不能死啊!”心中不斷祈禱,希望救命恩人還活著。無奈斷竹碎釘太多,單衝又受傷太重,進展頗為緩慢。
正在他心中栗六時,忽聽豁的一聲響,那斷竹碎釘堆洞開一角,秦瓊爬了出來,一邊重重喘著氣,一邊翻著白眼道:“叫嚷什麼呢,我怎麼會死,我還沒緝拿你歸案呢。”
原來秦瓊運氣好,那四個武器相撞,竟形成一個死角,剛好夠秦瓊容身,隻背脊刮破了皮,並未傷到其他地方。
兩人死裏逃生,幾乎用盡了力氣,當下都躺在地麵上,彼此凝望良久,同時露出了笑容,感受著生命的美好。
注:隋唐十八傑,靠山王楊林排名第八。
隋唐十八傑,秦瓊排名十六。十絕中,秦瓊為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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