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首一落在沙漠。
沒有天災，沒有人禍，但也沒有水，安全過了頭。
他幾次見到天空變黑、變白，然後又轉黑。
天上和地下的時間流速不一樣，也不知飛了多久，飛累了，他就停下走走。
“君翎——”
成首一哀怨的念叨起這個名字。
他嚐試聯係，想知道自己有沒有繞路。
結果什麼回應都沒有。
“你個不靠譜的……”他搖頭，被曬得脫水。
翻過一座沙丘，空曠的視野突然多出個座鑲著碎鑽的尖頂岩山。
成首一打起些精神。
然而剛剛靠近，地麵轟鳴！
龍頭大蛇破沙而出，身量數丈，口吐人言。
那些腦袋嘰嘰喳喳，吵得他更暈了。他們問了些問題，成首一稀裏糊塗搭話，莫名得了一塊寶石。
順著寶石指引，不多時，竟走出了沙漠。
寶石化成一捧細沙，流出指縫，沙子落在腳底的石磚，成首一見著過路車馬，驟然回神。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沒說胡話得罪人吧？
成首一陷入沉思，找了塊陰涼地，坐在帳篷邊捶腿。
這處沙漠邊緣的落腳地，僅供商人交易，活躍的大半是拉送貨物的男人。
成首一歇了會，想討杯水喝。
他站在帳篷口，叫了聲，無人應答，正考慮換家時，托著滿滿貨物推車突然拉動，背對他的駱駝掉了個頭。
駱駝眼睛上下打量，理所應當問他道：“你知道沙漠周圍的水多寶貴嗎？”
“想喝水，拿錢換。”
成首一無奈：“那我在撐撐吧。”
他忍著轉身，駱駝沒想到對方不按套路出牌，又不想放過賺錢的機會，喊道：“等等！”
“最近的城鎮離著也有百八十裏地，你不渴嗎？我暫時不用喝水，拿一點錢唄，買一送一，我大不了虧本，連水袋一起贈了。”
成首一如實道：“但我沒錢。”
甚至連錢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駱駝狐疑的再次打量，權當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子賭氣，出門沒帶錢。
他眼睛軲轆一轉，道：“看你渴的厲害，這樣吧，我送你一袋銀幣，外加一袋水，你隻用拿一捆頭發換，如何？”
駱駝相中了這頭保養不錯的紅發。
成首一點頭。
君翎不在，自己又不會打理，留著總歸礙事。
成首一接過剪刀，刀刃觸及耳邊，突然想起君翎不爽的臉，默默將長度降到了脖子邊。
好吧，怕人不樂意，留點吧。
之後隨君翎鬧也沒辦法，剪都剪了，誰讓他關鍵時刻玩失蹤。
成首一邊走邊留意，物色起風水寶地。
一路風餐露宿，他打開空了一半的錢袋，抬頭時，混著腥氣的海風，迎麵吹掃起脖間的碎發。
海洋廣袤無垠，成首一不知不覺來到港口。
比起沙漠邊一星半點的人，港口車多貨多，一箱箱海鮮堆裏，他還聽到了女人的叫罵。
一男一女在小魚大蝦中格格不入。
他們被關在鐵籠，按目前的搬運速度，很快就輪到他們被架上馬車了。
成首一默默觀察，他自以為低調，殊不知一身白衣紅發，出現在漢子堆裏有多紮眼。
女人也注意到了。
她眼睛一亮，纖長的手臂伸出籠子，朝成首一呼救。
“救救我們！他們拐賣人口！不拿人當人啊！”
她穿著花色襯衫，扣子老實扣齊，一點多餘的皮膚不漏。旁邊駝背的男人蜷縮在籠邊，半邊麵部腫脹，僅有的眼睛沉默盯著地麵。
成首一手指微動。
原本搬貨物的男人們，赤膊擦汗，竟圍了上來。
“幹什麼的？”
“去去去！別打擾我們幹活！”
他們說著，不耐煩的驅趕。
似乎怕成首一退縮，梅巴恩扒拉在鐵欄上，手伸的更靠外了。
“別走！我給你報酬！”
她麵色急切，喊道：“你走了就真沒希望了！”
成首一聞言，安慰道：“我沒想走。”
旁邊大漢的目光更加犀利。
成首一不解，看向他道：“你們怎麼能傷害自己的同胞呢？夜裏做夢難道不會良心不安。”
四周卻是一片嘲笑。
“什麼同胞？你看仔細些，她是人魚！我親眼看她從海裏上岸，長出腿，偽裝成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