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以誤會為由想叫他們暫緩,可租戶畢竟付了錢又有收條,怎麼肯聽他們的,理直氣壯的繼續往裏搬,鬧得雙方差點兒打起來。

好在對方也算是通情達禮,答應給一天時間讓喬家人商量,要麼讓他們按協議正常搬進來住,要麼退還三年租金648塊錢,外加雇車和他們的誤工費,總計750塊,少一分都不行。

說起錢,喬星月連忙爬到炕上去找老喬用命換來的那1200元撫恤金,可藏錢的破鐵盒裏除了幾處形狀不規則的鏽斑,早已空無一物。

這回大家可全都傻了眼。

徐萍氣壞了,邊哭邊罵周潔,那架勢恨不得拋了她家的祖墳。

“幸虧她過不了戶,要不然幹脆把房給賣了!你這孩子也是,前幾天你要是把錢借給我會親家使,是不是就沒這事了?這回可好,你雞飛蛋打了吧!”

“你給我閉嘴!一天到晚竟知道胡說,這不用你管,回家去!”

相比嘴沒把門的徐萍,喬振東要理智冷靜得多。

萍被喝斥後一氣之下摔門而去,喬振東這才開口繼續往下說。

“月啊,沒事,帶孩子這塊還有我和你二嬸呢,你該上班就上班,但是關於這房子,我想先聽聽你怎麼說。”

是啊,相比喬一桐,眼下安身之所才是大事。

喬星月再次打開帶有折痕的橫格紙,周潔的字和她的靈魂醜得如出一轍。

思忖了片刻,她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二叔,眼下我肯定是拿不出這六百多塊錢來,退不了租金就隻能把房子騰給人家住,街坊鄰裏都能證明周潔是咱家人,所以這份協議是絕對有效的,不管鬧到派出所還是法院我們都不占理,隻能認倒黴了。”

“至於一桐,還叫他跟著我吧,畢竟他從一出生就和我住在一起。困難肯定有,想辦法克服唄,你放心,我能帶好他。”

喬振東沒說話,隻是目光垂向地麵,微蹙著眉頭像是在仔細思考著什麼。

忽然,他起身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來三張大團結,每一張都皺皺巴巴得很。

“剛才陳主任托人捎來了口信,說你得罪了廠長被停了職,原本這錢是想讓你給廠長買點兒禮品送一送,緩和緩和,現在看來顧不上他了,先拿著找個落腳的窩住下來吧。”

“另外,我再多說一句,陳主任在你爸的撫恤金這件事上出力不小,就連你當播音員的事也是一樣。她既然都幫著約好你和她外甥見麵了,那我們不能沒禮貌,至於

其他的就等見完以後再說。”

喬振東以前也是棉紡廠的,和陳主任不僅認識,關係處得還不錯。

估計是陳主任後來又想起了喬星月的不大情願,這才多此一舉,找來長輩再給她施施壓。

喬星月此刻滿腦子都是房子房子房子,根本沒心思整什麼兒女情長。

但喬振東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讓她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在喬星月明確同意會去赴約後,喬振東把喬一桐抱去了自己家,並讓她找到穩定住房之後再去接他。

家裏一團亂,她也沒心思梳洗打扮,等晃悠到地方時,已經晚上六點多了。

電影院門口站著一個男人,目測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腰板挺得直直的,那股正氣和擦肩而過的人相比,顯得十分與眾不同。

喬星月看了他幾眼,還沒來得及停好自行車,對方就朝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