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言如果在這個時候還找不到他們,隻怕氣的都快要吐血了吧。兩人緩緩走出畫軸的時候,兼淵忽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個藍色的包裹出來。
一層層打開來看,才發現原來是一些新鮮的蔬果,還有蘇瓔喜歡吃的那種不知名的紅色果子。
他笑了笑:“是他們托我轉交給你的。都是些蔬果,怕你不喜歡,所以不好意思親自給你。”
“怎麼會,這些東西很好吃,清脆可口。”蘇瓔笑著搖了搖頭:“下次替我多謝他們。”
蘇瓔似乎想了什麼一樣:“你就這樣被你師父逐了出來,傳到家裏去,隻怕你父親,恐怕也不會太高興吧。”
兼淵走在前頭,搖搖頭:“父親自然會不高興,我若丟了他的顏麵,以後繼承家業,隻怕會惹來非議。”
“那你……”
“都是些小事罷了,我不過是失去了宋家家主的位子,你可是直接從天界出來了,你可別問我會不會後悔啊,和你比起來,我才是小巫見大巫呢。”
“嗬。說的也是。”蘇瓔沒有再追問下去,宋家家主的位子,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他的師父呢,他的父親呢?
這些東西,他不可能不在乎吧。
她抬頭看了一眼兼淵,他的側臉沉靜,絲毫看不出什麼不悅。
有些事情,沒有追問下去的必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已經足夠了。假如不是為了自己,他或許應該陪著墨蝶完成了師門曆練,此刻已經返回宋家安安穩穩的做自己的青年才俊了吧。
走出畫軸的時候,外頭果然也已經是天色將晚了。頤言雖然有些擔憂,不過一推開門就被那張畫設下的結界給推了出去,一猜就知道他們兩個人不會有什麼危險。況且從畫裏帶出來的那些蔬果的確鮮脆,頤言倒是吃得十分開心。
行路的工夫,沿途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殷國的國都叫做湯歌。外頭的護城河寬闊平靜,兩邊栽種著楊柳數在風中搖曳出柔美的風姿。時不時能看見打扮精致的女子三三兩兩的在街頭走過,或許國君便是女子的緣故,所以王都之中並沒有像楚國那樣禮教森嚴。
頤言倒是頗喜歡這座城市,一到城門口便化出了人形。一行幾人都有正當的代表身份的令牌。那是七國給本國居住的人所發放的戶籍令牌,小小一塊寫上出生年月姓氏籍貫,然後加蓋官府大印。對蘇瓔而言,她手中不知道換過多少塊這樣的戶籍令牌了。
頤言笑說,這座城市倒是最適合她們定居不過了。女子感情細膩多思,或許在這裏長住,她們的生意應當源源不斷才是。
然而讓幾人沒想到的卻是在王都之中尋找客棧的時候,卻已經有人搶先一步攔住了他們三人。
那個人他們倒是都不陌生,喜歡穿紅色的衣服,正是兼淵的表妹宋墨蝶。
“你怎麼會在這裏?”兼淵微微皺眉,有些疑惑的問道。
墨蝶看著兩個人並肩而來,神色在刹那間變得有些恍惚,過了片刻,她才低聲說道:“我聽說龍虎山在寧相江設下了圍殺之局,但是你們還是逃了出去。不過清風道長說,表哥你……受了重傷?”
“無妨。”兼淵點了點頭,寬慰著對方說道:“隻是一些輕傷罷了。”
“師父他老人家……可還好麼?”兼淵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宋家與龍虎山世代交好,想必墨蝶也應該知道這些事情才對。
“清虛道長能有什麼事……倒是在寧相江那一站讓整個正道為之震動,擺下了兩儀微塵陣都困不住蘇姑娘,實在讓人歎為觀止。”墨蝶談笑間似乎帶著淡淡的譏諷,然而蘇瓔卻隻是微微頷首,沒有答腔。
很久之前,她曾經承過這個女子的情分,卻始終沒有償還的機會。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與之做口舌之爭。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眼前這個妍麗明媚的女子,卻不像是曾經在青勉王都見過的樣子。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薔薇帶著細密的刺,用滿是敵意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們,現在要怎麼辦?”
“先在殷國落腳,之後的事,還在商榷之中。”兼淵緩緩說道,對於自己的這個表妹,他一直以來就沒有什麼戒心。
“是麼……”墨蝶低下頭,神色忽然間變得有些尷尬起來,片刻後,她抬起頭來,“其實我比你們還要提前到這兒來,就住在前頭的那家客棧裏。是伯父告訴我你們會住到這裏來的,他說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幫你們拖住龍虎山那群人。”
“辛苦你了。”或許是提到了自己的父親,兼淵的神色也變得有些黯然。
頤言皺起了眉,似乎有些戒備忽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墨蝶。然而蘇瓔隻是抬了抬眉,她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了。小姐不可能看不出宋墨蝶來的蹊蹺,不過僅憑著這一點猜忌之心,隻怕也不能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