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曼陀羅陣裏頭下了封印。”子言的神色有些愕然,那一刻,記憶裏那個天真的少女似乎與此刻的女子重疊在一起,原本打算接過的那些話,此刻也不由自主的說了知道,“那座陣法多年來全由伽羅一人支持,不知道怎的,在你走後她的力量迅速衰退,趁著那個機會,我將她封印在了曼陀羅陣之中。”
“你封印了伽羅?!”蘇瓔霍然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震驚。
“在我動手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反抗。”子言微微皺起眉,向來對這件事也有些疑惑,從西天極樂世界派來鎮守曼陀羅大陣的欲色天主,怎麼會忽然之間實力虛弱到那個地步?
“或許……是她自己不想反抗吧。”蘇瓔恍惚的像是明白了什麼,一念起,則萬法生滅。伽羅說的對,她的緣分並沒有結束。即便那個人已經死去了,他的身影也是她命中不曾勘破的劫數。
子言說封印她的時候,伽羅沒有心神反抗之意。或許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倦了,所以幹脆就任性那一回,不管不顧的任憑自己被人封印在了曼陀羅陣之中。
“你們呢?這段時間,恐怕你們身上發生的事也不少吧。”子言語氣不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雖然在封印伽羅的時候耽擱了一些功夫,但是緊趕慢趕還是追上了這兩個人,可是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似乎都受了重傷的樣子。
他的聲調不高,子言很少疾言厲色。然而這樣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蘇瓔也有些覺得不安。畢竟數百年來,子言一直都以一個兄長般的身份關懷著自己。
“我們在寧相江遇到了伏擊,龍虎山那群道士不知道怎麼會領悟了兩儀微塵陣。”
“兩儀微塵陣?”這次就連子言都皺起了眉,有些失聲的說道,“那是教祖布在藏寶閣前的陣法,怎麼布陣之法會被凡間的人知道?”
蘇瓔倒是不太關心這個,緩緩說道:“龍虎山的教祖張天師一直以來都勤於來往兜率宮,想必是門人弟子偶有跟隨師祖前來,偷偷留傳出去的也不足為奇。”
“難怪我趕來殷國的時候,在寧相江附近就失去了你留下的印記。”
“一路匆忙,那個時候我一直都在昏迷之中。”蘇瓔解釋道:“頤言也不知道你我之間的聯絡方式,也虧得你能一路找到這裏來。”
從寧相江失去了聯係之後,子言自然心急如焚。幸虧那隻紙鶴找到了蘇瓔殘留的靈力,所以才能一路跟了來。子言也猜出既然他們一路往殷國而來,想必為了能引起自己的注意,一定會留在國度。
“你好好休息吧,無論有什麼事,都等你養好了身子再說。”蘇瓔按下子言準備起身的肩頭,緩緩搖頭:“我們如今都有傷在身,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無論有什麼計劃,都以後再說。”
知道蘇瓔是為了自己好,子言也就不再堅持了。
第二天清晨,蘇瓔才剛剛起身,就聽見了輕輕的敲門聲。
推開門,卻是左右為難的兼淵站在門外。
“怎麼了?”還披散著頭發的蘇瓔蹙眉,側過身讓兼淵進來。
“我在想……那件飛蛾的事。”沉默了一會兒,兼淵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隻怕是不能善了。”蘇瓔困倦的揉一揉眉心,鏡子裏映出的那個身影竟然叫人有幾分陌生。往昔冷如素雪的女子此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眉梢眼角都像是融化的冰雪,一點點軟化下來,化成了泊泊的春水。
“我明白,那個邪魔最近銷聲匿跡,可是越是如此,反而越是讓人擔憂。”兼淵有些擔憂,他們躲在殷國,此刻竟然一點龍虎山的消息都沒有。當日搜尋他們的紙鶴可謂鋪天蓋地,如今卻連一隻都不見了蹤影,“我有些擔心我的那些師叔伯。”
蘇瓔怔了怔,一時間沉默了下去。她對龍虎山自然沒有什麼好感,還記得龍虎山為求將自己煉出原形不惜用南明離火想要將自己燒死,甚至連累了憐兒。如果不是她戴著的那對石榴耳墜,隻怕早就被燒的魂飛魄散了。那些道士沒有跟過來是最好,至於安危,她更加是不會放在心上了。
“你不必杞人憂天。”蘇瓔對著鏡子慢慢梳著頭發,深深歎了一口氣:“或許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殷國呢,況且你那幾個師叔伯功力都不弱,為了對付我又不知道召集了多少門派高手,哪有那麼輕易就被害了呢。”
“我知道你一直都對他們有成見。”兼淵歎了口氣,“但是……他們到底將我撫養成人。”
“你怎麼會這樣想?”蘇瓔愕然的抬起頭,失笑道:“我的確是不喜歡他們,但是也並非是有什麼成見。如你所說,他們將你養育成人又教你道法,我並非這樣不通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