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妥當……事到如今,究竟還有什麼是不妥當的?”蘇瓔蹙眉,這個疑惑一直沒有說出來,無外乎就是出於對子言的信任。然而已經整整過去了五天之久,對方卻對去普覺寺一事隻字不提。
到底還要準備些什麼,還是說……這僅僅隻是一個借口罷了?
“這兩天我總覺得心口發悶。沒有緣由的,痛得就像是有刀在裏麵割一樣。”蘇瓔遠眺著普覺寺的方向,淡淡的說道,“越是靠近那個地方,我就覺得越難受。子言應該也察覺出來了吧,所以我們從來沒有去過普覺寺。”
“小姐如果想去的話,那麼……不如現在就出門吧。”頤言也覺得有些奇怪,更何況雖然一直冷言冷語,但是一旦事關蘇瓔的身體,她根本就亂了方寸。
兩人略略收拾了一下便出門離去,臨走的時候,看著空無一人的庭院,蘇瓔深深歎了一口氣。兼淵和子言兩個人,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如果他們二人聯手的話,這個天下隻怕也沒有什麼去不得的地方。值得擔憂的完全不是兩人的安危,而是……濃重的不安沉甸甸的壓在心頭。蘇瓔忽然想起那個一路尾隨而來的妖魔,這段時間似乎也隨之銷聲匿跡了。
沒有乘坐馬車,兩人就這麼信步往普覺寺的方向走去。頤言不停的往兩邊張望,似乎對熱鬧的人世十分感興趣。這些年來,她們主仆二人也的確是和凡人相處的時間更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頤言有些出神的想,自己倒是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凡人,可是小姐卻始終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
她曾經說過自己之所以會開一家名叫紅塵閣的店鋪,就是因為想要知道紅塵中那些愛恨癡纏,究竟可以讓人走到何種地步。
但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懂得吧。直到遇見宋公子的那一天,他們連個甚至差點都要動氣手來了。然而誰又知道,後來的兩人竟然會有這麼深厚的牽絆呢?
宋公子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呢,雖然有時候脾氣固執了一些,但是是真心實意的對小姐好。
還有子言道長也是,據說他還是從上清三界下來的仙人,能夠在道德天尊身邊聆聽道法,就算隻是一個妖怪的自己都知道那是多麼讓人羨慕的殊榮。
可是小姐她的心……的確是已經往某個地方開始傾斜了吧。就算她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但是從某個方麵而言,那些親昵的舉止和神情,隻有在看見宋公子的時候才會展露出來。
“嘶……”原本正在出神的頤言陡然一怔,霍然回過頭來,才發現白衣的女子竟然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疾呼。
像是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刺進了體內一般,素來淡漠的麵孔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起來。周圍的人來人往,無數的善男信女從普覺寺進進出出。這是景國的國寺,因為供奉著傳聞中的佛陀舍利,一直受到信徒的尊崇。
妖怪自然不能靠近佛寺之中,不過蘇瓔體質特異,頤言又從來不染血腥,照理來說,應該不至於被佛寺所排斥才對。然而此情此景,蘇瓔竟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救命,救命啊……”女子的眉頭蹙得更緊,隱隱約約的,竟然似是聽見了有人在自己耳邊疾呼求救的聲音。從前無論是進出佛寺還是道觀,都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整座佛廟都被肉眼所無法察覺的一層金光所籠罩,如果要強行進入,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是,如果連這座寺廟都在排斥著自己,那麼想要進入普覺寺的內部,穿過曼陀羅大陣來到佛陀舍利麵前,簡直無異於是癡心妄想。
那些在腦海深處回響起的聲音,究竟來自哪裏?蘇瓔的腳步停頓在了普覺寺的門口,沒辦法再往前踏出一步……這種刀割一般的疼痛,讓女子的麵孔顯露出一種駭人的蒼白。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自從來到景國之後,不時就能感受到這種無端的疼痛。
隻要遠離佛寺,這個情況才會得到舒緩。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蘇瓔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頭顱內像是有什麼在說話一樣,一陣陣的疼痛像是潮水一般瘋狂的襲來。周邊似乎有人圍了過來,那樣熟悉的感覺,讓蘇瓔下意識的收回了準備反攻的手勢。
“小姐!”頤言發出了一聲尖叫,然而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子言已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手抱住了眼前往後昏厥的女子。
他回過頭,冷冷的說道:“從今往後,不要再讓她靠近普覺寺了。”
那句為什麼還哽在唇齒之間,眼前的人已經抱著蘇瓔大步往回走去了。頤言下意識的皺眉,跟在蘇瓔身邊這麼久,她不可能看不出眼前的狀況未免太反常了。小姐擔心的沒錯,子言的確是有什麼事瞞著他們。
而且看現在的情況,還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她想了想,出奇的沒有再跟上對方的步伐,反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