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塔不在的時候,他就會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現,無數次得插手幹預,無數次得挑撥離間,無數次切斷他離開的可能性。最後白六也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價,他終於被謝塔討厭了。
那一天謝塔收拾了行李準備從家裏搬出去,白六堵在門口問他:“你要和我分手嗎?”
謝塔本來想要說什麼,但看著白六的臉他突然又說不出來了。
在不明顯的昏暗的光線裏,白六的臉上有一道淚痕。這淚痕像是他剛哭過後沒來得及擦幹淨的樣子,謝塔視力特別好才看見了。
他還是不懂白六,不明白他為什麼老做過分的事,又為什麼會哭。他也不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在這一片沉默中,白六爆發了,這一次選擇用繩子勒死他。謝塔仍舊沒有反抗,即使掙脫繩索對於他而言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烙印在了銀藍色眼眸裏的最後一幕是白六望著他哭泣的臉。他呼吸困難地伸出手觸摸那淚水,想確認眼前所看到的場景是否真實。指尖觸感由熱轉涼,輪回這麼多次他還是第一次直接看見白六哭泣的臉。
這重來一次的人生,白六最後仍舊選擇了殺掉謝塔。又在謝塔死去很多年以後向神許願穿越平行時空,再次回到最初他與他一同在福利院大樹下看書的那段時光。
然後又一次重複那樣的結局,他仍舊殺了他,他傷心又絕望地罵他:“你真是個不懂愛的怪物。”
但他真正想罵的是他自己。他不是為了再一次重複這樣的結局才穿越過來的。明明每個世界裏關係都更近一點了,但是為什麼......總是這樣。
在魂穿白六的記憶裏每一次他與他的結局,都是他殺掉了謝塔。這樣的過程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就連實現願望的神都笑著問他:“這已經是多少次了?感覺我和你都算是老熟人了呢。”
白六沒有說話,這不是開心的事,他感覺很疲憊。
神說:“你不如放棄他吧。就換個願望好了。”
白六還是沒有說話,因為這是根本不需要去考慮的問題。但凡能放棄他一定一早就放棄了。
沒有謝塔的世界,他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在謝塔的記憶裏隻要他小時候選擇與白六做朋友,長大後選擇交往,那最後一定會被殺掉。他也嚐試過其他的選擇想要打出不同的結局,不過那些結局也都不怎麼好。也有過一個世界他選擇避開白六,或者找領養家庭早早離開福利院。他活到了正常人類死亡的年齡,但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裏都還是沒有再交到朋友,無法與任何一個人建立親密的關係。這樣的人生一無所獲,毫無意義,下一個輪回裏謝塔還是決定和白六成為朋友。
後來幾乎每一個世界線都以謝塔被白六殺掉作為結局。他是一個失敗的玩家,找不出攻略,被困在這樣的結局裏困了好久好久。
白六也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玩家,每一次都打出同一個結局,這個結局說不上好還是壞,但他也開始覺得厭煩了。他也不想被困在這種輪回裏永遠不得超生。
每一次許願他都會調整改動一下穿越的細節,他發現不要連著直接穿到下一個世界,跳幾個世界再穿會好一點。謝塔需要時間來學習如何變得像個人類,每結束一個世界在新的世界裏他都會變得更加人性化一些。還有帶著原身穿過去肯定不行,他試過殺了新世界的白六取而代之,但謝塔會發現不對最後認出來。而且謝塔會覺得穿越六殺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唯一朋友,後續很難相處,所以隻能魂穿最好是胎穿。
白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其實早就發現了自己真正應該做的不是更變這些細節,而是改改自己的性格。謝塔看上去像是個溫和又很好說話的人,但實際上非常固執。白六輪回了快四百次耐心都徹底耗盡了,最後他選擇了妥協。他終於相信了指望謝塔能先妥協那是不可能的!繼續這樣下去他們隻會重複同一個結局成千上萬遍。
白六真的覺得累了,就算喜歡殺人的殺人狂殺同一個殺上快四百年遍也累了。他終於對自己承認了,他隻是喜歡和謝塔在一起,隻是想要和他像小時候那樣過一輩子。如果那樣過一輩子還覺得不夠,那就繼續再過一輩子,直到他厭煩了不再喜歡謝塔改成喜歡其他人為止。
“這次的新世界,你給我改一個名字吧。時刻提醒我再也不要重複之前的人生了。”
“那就叫白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