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宏忍不住也笑出聲來,“你不也一樣,像個啄食的老母雞!”
氣氛因這小小得玩笑活躍了許多。
司馬宏把最後一點飯渣扣進嘴裏,拍拍胸脯順了順道:“等天黑後,如果火車不開,我下車去弄點水,這嗓子快冒煙了!”
“我也渴得很,再這樣下去,我倆就成風幹豬肉了!”
“錯了!是人肉不是豬肉。我可不是豬,要做豬你自己做,別拉上我!”
“這個鬼世道,做豬都比做人強!”王非有些憤憤然。
“那你下輩子就做豬吧!我還做人,還做男人。”司馬宏邊說邊躺直了身子,伸個懶腰由不得又打起了哈欠。
“還困呢?這麼長時間還沒睡夠?還說什麼下輩子,我現在看你就像一頭大懶豬!”
司馬宏不滿卻又無奈地道:“你一直枕著我的腿,半個身子都又僵又麻,能睡著才怪呢!”
“那你為什麼不叫醒我?”王非理直氣壯。
“叫醒你?”司馬宏故意生氣地哼了一聲,才又委屈地道:“我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攪了你的好夢。”
“這就不怨我了。”王非語氣中有些撒嬌耍賴地意味,但眼中卻滿是感激的脈脈深情。
司馬宏眯著眼依舊平躺著,如果他看到王非的眼神肯定會臉紅心跳渾身不自在。幸虧沒看到他也才能輕鬆地繼續調侃著:“我就知道是這結果,好心沒好報。唉!誰讓我是男人呢,吃點虧就吃點虧吧!再說哥哥讓著妹妹也是應該的。”
“等等!”王非一擺手,“誰比誰大還不敢說呢,這咱們得好好嘮嘮。”
“嘮嘮就嘮嘮。”司馬宏坐起身,一副要較真的模樣。
王非向前湊了湊,“你屬什麼的?”
“我屬豬。”司馬宏如實回答。
王非忽然大笑起來,“我也屬豬——兩頭豬!我倆同類。”
“糟了!”司馬宏故意誇張地一拍大腿,“那風幹豬肉的話,可千萬別給你不幸言中嘍。”
“別打岔!說,你幾月生日?”王非追問。
“我的生日大的很,隻要你屬豬肯定比我小,你就繼續做你的妹妹吧!”司馬宏有些得意洋洋。
“不要那麼自信好不好?說出你的生日才能下最後結論。”
“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比你大吧!”
“那我要叫你一聲司馬弟弟了。”王非得意地笑著說:“我正月初三的生日,比你大了不到一個月。”
“我不信!你在撒謊騙我。”司馬宏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我可以對天發誓!”王非得理不饒人,步步緊逼。
“難道我還得管你叫姐姐?”司馬宏極不情願地嘟囔道。
“當然了。”王非拉長聲音,“大一天也是姐姐,何況我比你大了不到一個月。”
司馬宏狡辯道:“一開始你一口一個大哥叫的挺幹脆,現在又反悔,真是反複無常。”
“出門在外,見人小三輩,這是規矩你懂不懂?”王非沾沾自得。
“規矩我不懂,我也不叫。長這麼大我也沒說過這倆字,我也叫不出來!”
“這樣吧!”王非見司馬宏死也不低頭的倔樣,隻好自己退一步,“我不叫你哥了,你也別叫我姐姐,稱呼名字這總行了吧!”
司馬宏點頭,“這還差不多,起碼我能接受。”望著王非那充滿笑容的鴨蛋臉,心中忽然湧出一股相識了很久很久的感覺。如此親近,如此信賴,即使把心完全敞開,也不會有被鄙視,被窺探,被出賣的意識。有的隻是一種濃濃的,發自靈魂最深處的被支持,被寬恕,被理解的同化包容。而王非也忽然發現,自己竟也會有如此活潑開朗的時候,仿佛又置身於天真爛漫的童年。悠悠然,她似乎抓到了一絲與司馬宏相同的感覺。
車廂裏忽然靜了下來。因為倆人都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之中,誰都不說話,等發現彼此都在沉默,便陷入了你望我我望你等對方開口的尷尬局麵。僵持了好長時間,倆人都想說話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倆人同時一驚。
王非惶恐的望向司馬宏。
司馬宏把食指放在唇邊示意禁聲,躡手躡腳地把她拉到車廂的竹筐堆後藏好,這才欺近門邊,眯眼順門縫向外瞧去。看不到人,顯然對方是在自己視線死角。側耳傾聽,聲音太小聽不真切,隻聽請了一個結尾。
“……按計劃行事……第十節……車廂……”
另一個聲音道:“放心……我……做了暗記……”
接著不再有說話的聲音,腳步聲再次響起,漸漸遠去。
又聽了一會兒,外麵確實沒了動靜,司馬宏這才招招手,“出來吧!沒事了。”
王非先是探頭看看,這才撫著胸口走出來,“是什麼人?把我嚇壞了!”
“我沒看到人。”司馬宏搖搖頭,沉思了一下這才問:“我們這兒是第幾節車廂?”
王非想了想道:“好像是第十節車廂吧?記不太清了。你問這幹嘛?”
司馬宏道:“我聽他們提到了第十節車廂,前麵的話我沒聽到,所以也搞不懂他們什麼意思。不管怎樣還是小心為妙!”說完變動手把那些竹筐挪開一個空地,把王非拉進來後,又把那些竹筐蓬在四周頭頂。看上去根本發現不了這胡亂堆放的竹筐堆裏竟會藏著兩個大活人。由於裏麵空間太小,倆人必須緊緊地擠在一起。司馬宏把腿腳在允許的範圍內,擺放到最舒服的狀態,這才道:“這下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你是不用擔心了,可這麼大點的地方,一會兒非把我撾死不可!看你占那麼大地方,能不能把腿收回去一點?快!往邊挪一梛。”王非半是撒嬌半是抱怨地嘟囔。
“別總死啊死的,不吉利。我有點困了,你先暫時受點委屈,我睡醒了,你躺著我撾著總行了吧!再說,你可比我大一個月,我比你小你就應該讓著我!”司馬宏說完便愜意地閉上了雙眼。
王非用胳膊肘杵了司馬宏一下,“得了便宜嘴還不饒人,刁民!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叫你哥呢。”
司馬宏閉著眼,嘴角笑意盎然“叫哥我應著,可我該怎麼著還怎麼著。”
“討厭!”王非故作生氣狀,用手擰了司馬宏一下。
司馬宏閉著眼動也不動,任他撒潑嘟囔個沒完。他也確實困了,沒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