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者猛吸一口涼氣,睜開雙眼,仿佛從一場深深的噩夢中醒來,而阿瑞麗拉化身的石門,早已在風雪之中飄散殆盡,沉降於皚皚白雪的底部。
對於她而言,是否也終於得到了她想要的庇護?
懺悔者走進焦容聖母修道院,殊不知有人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凝視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修道院的深處。
來人身穿聖膏軍獨有的甲胄,隻是他的甲胄之中隱隱透露出一些血紅的顏色,他的胸腹、手臂和腰間都纏滿了血色的布帶,金銀參半的護腿鑲嵌著暗紅的絲邊,略顯華麗,但更凸露著血腥的氣息。
他手持一把銀色大錘,嘴裏永遠在嘀咕著什麼,好像有人在同他說話,但他的四周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正如我的預言,懺悔者,你永遠在尋求淨化,驅逐已經安息的靈魂。你背叛了扭曲的意誌,妄圖解救那些卑賤的生靈,不,不要管我!”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捂著頭悶吼了兩聲,然後用他那銀色大錘瘋狂敲擊著冰麵。
破碎的冰麵和凍土發出“嗡嗡”的沉悶聲響,在焦容聖母修道院的最深處,同樣傳來了低沉的回響,像是對他的哀怨做出了回應。
他笑了笑,對著旁邊的空氣說了聲“我們走吧”,就消失在了這皚皚風雪之中。
呼聲如震,大廳中一條長長的回廊蔓延至深處,而透過石柱和欄杆,能望向修道院的廣場,那裏風雪依舊,在白蒙蒙的霧裏坐落著一具具人形冰雕,它們神態各異,有的在哀痛哭泣,有的則咧嘴大笑著,還有的捧著已經結冰的書本。看上去它們都是沒有生命的冰雕,但懺悔者毫不懷疑,它們中被冰雪包裹著的,是一具具凍幹發硬的屍體。
而在偌大的長廊兩側,一道道拱形石門分隔開不同的房間,這裏曾居住著成千上萬的修女,也許那時山上的風雪還沒有如此淩冽。
在這些詭秘的房間周圍,懺悔者看到不少行屍出沒在迷霧中,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血淋淋的,頭發也被焚毀精光,穿著黑色的長袍,手裏提著一個像鍾一樣的金壺,壺口打開,一些屍體的四肢從壺口中伸出,但已永遠無法動彈。
這些修道院的行刑者將有罪之人塞入金壺,用熱油將她們活活燙死,懺悔者從她們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果不其然,等懺悔者一靠近,附近的行刑者就衝了過來。它們的姿勢雖然滑稽,手中還拖著這樣大的一口金壺,可是速度卻絲毫沒有遲滯,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它們一心隻想將闖入者拖進這金壺之中,讓擅闖之人受盡刑罰。
但懺悔者已經今非昔比,他殺意沉重,手中孽刃便更穩更狠,隻一劍便劈開了眼前行屍的軀體。
金壺“噹”地彈落到一邊,懺悔者接著往前方殺去...
這裏的房間幾乎都是些修女的寢房,除了一張簡單的石床外,幾乎都找不到什麼生活用品,隻是有的窗台上還遺留有幾張羊皮,上麵是修女們的書信。裏麵的內容大多數是對於聖母的讚美歌頌,還有一些是自訴己過,表達懺悔。她們生前要麼是走投無路的女子,如果不依附修道院,就會遭受教會的殘忍報複;要麼就真的是修習了禁術的異端,被教會稱為女巫(或巫女),為了躲避教會的追殺來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