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在此時變得模糊起來,許多魂音交織纏繞在一起,懺悔者隨後看到了一團粉紅色的迷霧,依稀中有聖膏軍的身影在迷霧裏廝殺、追逐,克萊辛忒的身影也時隱時現,慘叫和哀嚎不絕於耳。
這場搖晃的夢境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後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哀嚎也消失在迷霧中,那強烈的感受才彌散在識海裏,永遠存留在了這裏。
懺悔者抓住玻璃一角,勉強穩住身形後,他漸漸睜開眼睛,那強烈的魂光已經迫散,小巧精致的瓶子立在他眼前。
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拿起瓶子,裏麵血紅色的流體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在輕輕搖晃著。
「以我之血,築行之階。茫茫沙土,擁抱聖父。」
幾道蒼老的聲音夾雜在一起,那是長兄會曆屆長老的魂音,隻是獨獨缺少了本屬於埃迪亞的聲音。
懺悔者還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他將它揣進懷裏,走出了密室。
外麵,裸露的屍體依舊成山海一般堆疊著,隻是多出了一絲悲愴蒼涼的感覺。
走出默哀同道會的教堂,迪歐加卡斯仍然跪坐在小道旁,連那束裹著柳條的臉都沒有偏移一點。
“你已在裏麵待了五天五夜,想必知曉了很多秘密。現在的教會已經集神母教一家之言,你們不過是教會的犧牲品,我們也是。”
“前行之路仍舊風險萬分,如果你已參悟了默哀之痛,就請前往教堂的深處吧。那裏屍山血海,絲毫不亞於默哀同道會的殿堂,唯有親眼見證,方知世間疾苦。”
懺悔者點點頭,再次踏上前往教會的旅途。
這一次,他不再迷茫,求索之心如盛日當空。
十天後,他再度來到了巨橋跨立的地方,盡管那裏被魂光包裹遮掩,但他知道橋的另一端,截斷萬母之母大教堂與地獄般外界的巨大禁忌之門,仍然矗立著不可撼動。
遵照阿瑞麗拉的記憶,他探尋到通往教堂後方的一條小路,這條小路被迷霧包裹著,極具迷惑性,如果不是阿瑞麗拉記憶的指引,恐怕很難找尋得到。
小路旁有一些低矮的、枯死的灌木,時不時還能聽到“噝噝”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幾條黑蛇從灌木中飛竄出來,被懺悔者用孽刃削成幾段,跌落回灌木叢中。
彎繞的小路盡頭,一間木屋暴露出它的身影,而在木屋的前方,團團灰暗的雲朵飄過,朦朧中還夾雜著幾點綠光。
懺悔者來到木屋麵前,他本想敲敲門,但彎曲的指節剛剛點在門上,那木門就像燒焦的炭塊,脆腐不堪,化作綿渣散落到了屋中。
入眼便是觸目驚心的一張鐵床,寬敞的鐵床看上去冰冷無比,四角的床柱上各綁著一根已經生鏽的鐵鏈。床上像是從不清洗,許多糜亂的汙穢散布得到處都是,傳來陣陣難聞的惡臭。
鐵床的四周便再沒了什麼東西,除了一些已經腐爛的撕碎的布條,一切都陰森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