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者站在原地,那髒水的惡臭已經消蕩不見,空中餘留淡淡的橄欖清香,朵朵雪花從上方飄落而下,他又回到了橄欖枯萎之地。
白茫茫的雪地上獨留一串清晰的腳印,一雙沾滿泥濘的腳掌從朦朧雪花中走來,維瑞達拉以她獨有的輕柔姿態款款而行,好似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在不經意間停滯。
懺悔者呆呆地看著她,他已渾然忘卻了之前所經曆的一切,眼前隻有少女溫暖的笑容。
“我們又見麵了,懺悔者。”
她牽起他的手,他感覺細膩的手掌就像一塊光滑的璞玉,溫潤中傳來心跳的聲音。
他不由自主地跟隨她往前走去,此刻,即便她要牽著自己墜入懸崖,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歡快的腳步踏過細軟的白雪,他們在枯萎的樹林盡頭看到一間木屋。
懺悔者心頭一顫,他漸覺不對,但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真實感。
這充滿柴火氣息、溫暖舒適的木屋,讓懺悔者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一刻,他產生了一種要在此處度過餘生的衝動。
但瞬間,另一間木屋的影子在他的意識中放大、清晰,那是一間冰冷的木屋,裏麵有濃重的鐵鏽氣息,還有各種汙穢混雜在一起的惡臭。
懺悔者鬆開了眼前少女的手。
“怎麼了?你不願和我一同度過接下來幸福的時光?你在害怕什麼?”
懺悔者看著眼前少女,她的眉目美得就像童話一般,她的皮膚充滿光彩,就好像歲月沒有帶給她任何痕跡,也永遠不會給她帶來一絲皺紋。
可是,他曾親眼見到過她的衰老、她的顫抖、她的遠離,他們,被無情的時間和生命拉長了距離,她讓他不要難過,不要畏懼,因為這也是生命的意義之一。
確認眼前之人不是維瑞達拉之後,在懺悔者的注視下,她漸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白色的長袍,庸俗的銀白飾品,還有那遮掩住已經死亡的真相的臉。
隨著她變回原形,周圍的一切幻想也就坍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惡臭的現實。
懺悔者看到眼前的木屋其實是一個鐵盒,豎立的鐵盒剛好可以鑽進一個人,而鐵盒裏麵,尖刺和毒蛇正等待著那個被迷惑入內的人。
那女人還在繼續著她的表演——一邊輕晃著鈴鐺,一邊假意用溫柔的聲音說著話。
“快進來,快進來...”
此刻鈴鐺的聲音顯得那麼刺耳,若是還受到這種聲音的迷惑,他就會臆想出維瑞達拉的話語。
然而懺悔者已經看破了這一切,他毫不猶豫地舉起孽刃,以閃電般的速度橫掃過去。
白袍女人驚聲尖叫。
“你怎麼...”
她話音未落,還來不及避閃,整個身子就從中間斷裂成了兩截,上半身跌落地麵,鈴鐺也摔在了一邊。
一縷魂光被孽刃吸收。
「我是教會的傳道者朵菈婭,我本不懂教義,也不識字,但我生前賣過各種各樣的銀飾和吊墜,我知道如何讓一個女人愛上它們,也知道如何讓一個男人為他的女人購買這些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