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薑子燃紅了眼,一把推開Joe的手,執拗的眼神盯著夏禾。
完了。
Joe扶額。這下鬧大了。
他看了一眼薑子燃身前那隻穿得像熊一樣的小白記者,一時完全判斷不了她到底喝醉沒有。她的身體縮成一團,神色也有些脆弱,可是手不抖,臉不紅,呼吸也不亂,就像一隻冬眠的熊一樣的安靜,分分鍾挑動著對麵的男人的自尊心。可憐的薑二少……
“特別欣賞。”夏禾又斟酒。
薑子燃握酒杯的手微微地顫抖起來,一咬牙,把酒灌入了喉嚨。
夏禾輕輕舒了一口氣,小心地替自己和薑子燃滿上,舉杯小聲說:“這杯,是無敵欣賞了。”她閉著眼睛皺眉,一口一口把杯子裏的紅酒最後一口咽下肚子裏,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對麵的薑子燃正看著手裏那一杯在左搖右擺。
“我們的采訪……”她開口,揉了揉劇烈疼痛著的太陽穴。
薑子燃仿佛看怪物一樣看按著她,最後一杯紅酒才剛剛遞到口邊,卻忽然捂住了口鼻,朝外衝去——
“薑少!”Joe也衝了出去。
夏禾茫然留在包房內,看著昏黃的水晶壁燈閉上了眼睛。疼痛如影隨形。
昏昏沉沉間,她被一陣清脆的手機鈴音吵醒,看了一眼手表,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薑子燃和Joe卻依舊沒有回來。
手機屏幕上,陸箏兩個字閃爍跳動著。
她猶豫了片刻,按下了接聽鍵:“陸大哥。”
“小禾苗,上次你在福利院拍的照片上頭很滿意,雖然說好沒有報酬,不過……”陸箏的聲音頓了頓,問,“你在哪裏?怎麼有點吵?”
“我在一家叫不夜的PUB。”
“你怎麼會去那兒?”
“做一個訪談,采訪薑子燃。”夏禾揉了揉刺痛的腦袋,“可是他好像已經離開了……”
“薑子燃……你被那混賬灌酒了沒?”
“……嗯……”
電話那頭,陸箏好像是罵了一句什麼,少頃,他說:“你在哪個區?”
“包房,23。”
“你先待在那兒不要動!我找人去接你……少司,小艾是不是就住在天府街?”
“不用了,我……”夏禾正想拒絕,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她愣愣看著電話,懊惱地揉了揉腦袋。薑子燃就這樣不見了蹤影,她的訪談怎麼辦?三天後就要采訪寧洛桑,她本來就想借著這一次機會來好好練習一下,結果好像隻練習了喝酒而已啊……而且,她好像還沒有和陸箏說清楚,她其實沒有喝醉?
時間一點點流轉,又過去半小時,薑子燃依舊沒有出現。
夏禾聽陸箏的話待在包房裏,已經有些忍無可忍。要不要出去找一找呢?
就在她的耐性快要耗盡的時候,包房的門被人打開了,外頭的喧囂音樂噴湧而入,隨著一起進房的還有一個高挑的身影——那是個帶鴨舌帽的男人,鴨舌帽外又套了一重寬大的連體帽,幾乎大半張臉埋在了陰影裏。她還來不及看清他是誰,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直接朝外拖——
“喂,你是你……”
“走吧。”男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好像有點耳熟啊。夏禾不再掙紮,卻也不肯跟他出去,僵直著站在原地等他的回答。
那個男人回過頭來,終於抬起了眼睛。
精致的眉眼,麵無表情的臉。
……顧少司?!
夏禾目瞪口呆,定定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是不是頭痛得實在太過厲害,以至於出現幻覺了?顧少司,他要是被人認出來估計被擠成肉泥都有可能,怎麼會出現在這種人群聚集地??
“還不想走?”顧少司靜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
夏禾依舊有些呆傻,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絲低沉,就像……就像不久之前,在世嘉的休憩房裏那樣。一瞬間,許多記憶與眼前的畫麵交疊在了一起,他的眼睛近看下是淡淡的褐色,眼睫比她還要長,手指細長帶著一絲微微的溫良,還有唇齒間微微的柔軟……
夏禾一瞬間麵紅耳赤,仿佛是之前的若幹杯酒一下子上了頭。
顧少司卻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狼藉的酒品,狠狠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