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跳出三四十個打手,一個個都是頭紮包巾,身穿短袂,手執短棍,喝一聲,攔住了去路,說道:"你這老兒,好好的寫下婚書,留下你的女兒,我家大爺少不得重重看顧你,你若是不肯,休想活命!"那祁子富見勢不好,便拚命向前罵道:"青天白日,搶人家婦女,該當何罪?"一頭就向沈廷芳身上撞來。
沈廷芳這小子沒想到老頭兒會來這一手,沒堤防祁子富這一頭撞在自己的懷裏,就"登,登登!"一大屁股蹲子,摔倒在地上!祁子富勁也用得太足了!把沈廷芳撞了個大屁股蹲兒,他自己的身子也爬在他的身上!祁子富沒等自己身子起來,上去就是兩把!因為祁子富不會武藝就瞎打亂抓,一下子就把沈廷芳的前胸大衣襟抓住了!大喊道:“好小子!你太,太欺負人了。我咬你的鼻子!”
嗬!這老頭抓住沈廷芳,張開大嘴奔他的鼻子咬去了!可把沈廷芳嚇壞了!嘴裏不停的喊:“我的媽呀!”兩隻手瞎扒拉!恐怕老頭子把鼻子咬了!真咬了就麻煩了!兩個人左擋右打的軲轆著!擁上兩個家丁,一伸手就把祁子富的後脖領子抓住了,往上一揪。祁子富是個讀書軟弱之人,哪能禁住餓狼一樣的家丁一揪,就“登登!登”的摔了個大仰巴叉。
這邊的人,就手忙腳亂的把公子扶起來,問:“公子爺,受驚了,怎麼樣?摔著了沒有?”“啊!這倒無妨,你們看看我的鼻子還有嗎!”旁邊的家丁說:“您的鼻子,鼻子鼻子在哪呢?噢!鼻子不是在這嗎?”
“沒有咬去嗎?”
“沒有啊!”
“唉呀!天哪!”他用力拍著自己的腦門,心說:“好險呀!這要是沒有了鼻子怎麼活!”
沈廷芳喝聲:“來呀,把這老東西亂棍打死!”眾打手們忽的就撲上去了!向祁子富腰中就是一棍。祁子富掙紮不得,隻是高聲喊道:"救命!"眾打手笑道:"你這老頭兒,你這老昏顛!你省些力氣,喊也是無用的!"
此處且按下眾打手將祁子富捺在地下,單言祁巧雲見他父親被打手打倒在地!又瞧見家丁們拿著棍子上來,姑娘知道壞了。軟弱女子如何擋得了?料想難得脫身,姑娘把眼一閉,心一橫,咬著嘴唇,心裏想:“祁巧雲啊!祁巧雲!你惹下塌天大禍,恐怕爹爹性命難保了。一個弱女子落在他們的手中還能好嗎!我是個未出閨閣的大姑娘,寧可讓名在人不在,也不能讓人在名落一場空!情願辭別爹爹先走一步!”這個姑娘決心一定,一伸手把二娘推開,飛身就往金魚池邊,就跑!
快到池邊,緊跑十多步就可以到了,姑娘心想,往金魚池子裏一跳就得了!一死,萬事皆休!哪知沈廷芳這小子眼睛倒挺快!他一聽說鼻子沒有咬掉,可放心了!猛一抬頭“啊!”一看姑娘奔金魚池跑去了!別的,小子下聰明,這事可挺聰明的,看著姑娘要尋死!你看他一伸手就把袍子大襟摟起來,撒腿就跑,他幾步跑到姑娘的前邊去了!
姑娘到了金魚池邊往下跳。被沈廷芳一把抓住了!祁巧雲是個姑娘家,哪裏禁得起他這一抓。被他往懷裏一換,馬上吩咐“來呀!快!給我押到亭上去!”因為這裏樓台殿閣有的是,一座埃著一座,手下家丁答應一聲。“慢著!”張二娘跟著撲上來搶奪時,被錦上天一腳踢倒在地,護沈廷芳去了,可憐一家三口,命在須臾。
話說羅昆,羅燦和胡奎淡得正高興,突然聽見下邊傳來呼救的聲音。
"救人哪!"
有人說:“唉!可了不得了!果然出事了,唉!什麼世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搶人?這哪還有什麼王法呀!”胡奎聽見,說什麼也坐不住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衝著羅家兄弟一擺手:“你們等著,我瞧瞧去!”
一縱身跑了。他本是好意。出來的時候,老娘就不放心,伯他弟兄出來惹禍!而今偏偏有事!所以他說:“我得看看去,你們哥倆別動!”但他不知羅昆,羅燦是什麼樣的人!哪能呆得住!這哥兩分前後都出來了!
小酒保一看:"得!這事非鬧大不可!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這個熱鬧我得看看。
不提酒保,單說這小哥仨,一前一後跳出亭台後!就發現人們四下忙著奔走。膽子大的放慢腳步,看看究竟!
話說打手打了祁子富,錦上天踢倒了張二娘,沈廷芳抱住了祁巧雲。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節骨眼上!有人大喝一聲:“住手!”真像晴天霹靂一般,把這幫小子都給嚇得一哆嗦!“啊!”一看,這是哪個廟塌了?這是一位玄壇神來了!好個黑大個兒!這是誰呢?正是賽玄壇胡奎!一聲大喊,把腰一叉站到哪裏!大聲喝道:“你們幹什麼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搶人家姑娘,把人給我放下!”
他話音還沒落呢?羅氏兄弟已到了。一個上前把祁子富扶起來!另一個過去把張二娘扶起來。這時候,大公子羅燦已到沈廷芳的身邊,說:“沈公子,放手吧!”
“啊!這?”他一看是羅大公子,說不害怕是假的。一邊“唉!唉!”一邊嘴唇直哆嗦,也就鬆開手,放了祁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