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宮中,已經到了深夜。
“皇上,您身上的血?”一見到陸瓚的方向並不是回養心殿,王忠不由問了句。
“無礙。”陸瓚垂眸掃一眼衣袍上沾染的鮮血,語氣淡淡地道了句。
回宮的路上,遇到了埋伏的刺客。
這血便是刺客的。
想到昨日他向賢王提出要收回監察司,今日就遭遇刺客暗殺,陸瓚俊臉上不由浮現一抹譏諷的冷笑。
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到了地方之後,陸瓚下了馬,掃一眼身後被暗衛抓住的幾個刺客。
“將他們幾人關押起來,嚴加審問,審不出來,就殺了。”他對著王忠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王忠趕忙應下。
陸瓚則提步進入地牢,徑直來到審訊室。
沒多久,一人被帶過來,赫然是本該在幾日前就已經處死的太傅夫人李氏。
“罪婦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李氏衣著單薄,麵容枯槁,宛如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她神情間素來的膽小怯懦不見,此時頗為平靜地跪下行禮。
然而陸瓚卻沒理會她。
他坐在那裏,一手撐著額頭,微閉著眸似是在養神,隻周身一派沉靜冷漠的氣勢,身上的黑袍沾染著十分明顯的暗紅血跡,一股子血腥氣在狹小逼仄的審訊室中緩慢地溢散開來。
李氏見他這樣,心中已有了關於那件事的某種猜測,此時就眼眸微微一閃。
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與敬太傅一道被處死了。
然而實際上,她卻被陸瓚命人秘密押入了宮中的地牢。
此時,李氏見陸瓚不說話,思緒便飄回了兩日前……
她被押入地牢後沒多久,陸瓚就出現在她麵前,並非常直截了當地告知她兩件要事:
第一,敬薇已死。
第二,敬薇是冒牌貨,敬姝才是她當年打算收養的故友的女兒。
當年是敬薇將敬姝推下馬車,而後頂替敬姝的身份。
“所以,敬姝到底是誰的女兒?你的故友,遠在塞北,究竟是何人?”接著,陸瓚便直接問她。
李氏當時極為震撼。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養了十多年的女兒竟然是假的,敬姝才是真的。
而她此前多次辱罵敬姝隻不過是敬薇的替身,甚至還計劃殺了敬姝,好叫敬姝給敬薇讓位。
可問題是,敬姝不是已經死了嗎?
李氏很是疑惑不解,心情也很是複雜。
因為她發現,即便知道了敬姝才是她真正該收養的人,可十多年的相處中,她內心中更為在意的竟然還是被她親手養大的敬薇。
李氏為自己的這一發現,感到一絲對故友的愧疚。
“就隻是罪婦的一個故友而已。”
她並不打算說實話透露故友的身份,算是對沒有完成故友托付的一種補償。
可陸瓚似乎早已預料到。
他冷笑一聲:“除了敬姝,你還有一個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嫡長女,便是賢王妃。
“兩日前,你的好外孫、賢王世子兩日在大街上縱馬行凶,踩死了兩個玩耍的孩童,被抓進了京兆府大牢,按照大夏律令,他當被處以斬首示眾的重刑。
“賢王妃進宮向朕求情,可惜朕手中還有一份私放高利貸的密報,大夏律令規定,凡皇親國戚禁止私放高利貸,可她不但放高利貸超過律令規定的利息,且所用的銀子,還是她在封地時草菅人命、大肆斂財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
“這兩條罪責一旦證實,賢王妃輕則被判處流放三千裏,重則斬首。”
李氏聽到陸瓚說這些,心中驚駭之餘便是深深的疑惑。
她不明白陸瓚是什麼意思。
為何要告訴她這些?
直到陸瓚又問她:“朕有些好奇,在你心中,到底是養女重要,還是親生女兒重要?”
這下,李氏全明白了。
陸瓚是要拿她親生女兒和外孫的性命,來逼她說出實話。
至於親生的重要還是養女重要……
不管是敬姝還是敬薇,都已經死了。
然而親手的卻還活著,還有救。
“罪婦可以告訴皇上,可皇上又能給罪婦什麼?”李氏很快就做出了選擇,十分冷靜地問他。
“賢王世子和賢王妃,你選一個,朕可以留一條命不殺。”陸瓚語氣陰鷙,冷酷無情,“或者,你若敢耍心機對朕有所欺騙隱瞞,到時不止是你的女兒和你的好外孫,你的李氏族人、你的父兄一家,朕會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李氏被他這話駭得當即渾身打了個冷顫。
“罪婦選……賢王妃。”她這下沒猶豫多久,很快就是接著說道,“敬姝的生母,乃是那位已故大長公主之女,昔日名動天下的第一美人洛芙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