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高然說完,太子周尚已經出口打斷了高然,厲聲喝道:“大膽!高然,竟然敢妄論後宮,此乃大不敬之罪!還不退下去!”
雖然被太子周尚打斷,但高然也瞬間明白了太子用意,皇上近年來的所作所為誰不明白,皇上早些年確實堪稱明君,但是近些年來沉迷女子荒廢了國事,若不是太子監國,如今的朝堂早就已經亂了。
向皇帝諫言的肱骨之臣還少嗎,勸皇帝勤政的人少嗎?最後的結局如何?
雖然那些官員沒有因此丟了腦袋,但是都被貶官罷職,除了輔國大將軍周戰之外沒有一個例外。
太子周尚若不及時出聲提醒,高然恐怕也難逃厄運。
高然連忙退出書房,走出書房
之後伸手進袍子摸了摸後背,從裏到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皇帝周起似乎也覺察到在這種時候提起納女官的事情不太妥當,輕咳了一聲,對薛天廬說道:“薛愛卿,稍後陪孤去欽天監走走,孤最近總是心神不寧,恐有天意。”
“是,皇上。”
薛天廬身為起居郎,對眾位比他官職要高的官員說道:“各位大人,今日朝事就由太子與各位大人再議了。”
眾官連忙口呼萬歲,跪送皇帝,皇帝離開之後,小小的書房裏麵自然就是以太子為主開展朝會議事了。
北蒼皇城鎮王府對麵原本有幾百戶人家,不過因為皇帝下旨為新駙馬修建府邸,幾百戶人家都被戶部遣離原址,每戶補償五十兩。
不過駙馬府在即將建成之時,幾百名工匠一夜之間都撤離工地,之後幾個月都沒有再動過一磚一瓦。
但是在永典四十七年的夏天天氣逐漸炎熱的時候,駙馬府修建重新開始了,數百名工匠熱火朝天幾乎晝夜不停的施工,駙馬府修建的豪華程度和對麵的鎮王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城中百姓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以往城北行人稀少的蘇家巷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每天從早到晚都是車水馬龍的,而且都是朝中大員,品級最低的也是正五品。
一向低調的上柱國府門前以往隻有兩名家丁,如今門前兩排拴馬石上幾乎從早到晚都拴著馬,不過來拜訪過上柱國的大人們幾
乎都是滿麵春風的離開,不過也有一些人連上柱國府的府門也進不去。
比如說國子監大祭酒範東林舉著放大境找到府門前之後,被兩名蘇府家丁攔在了府門外,說上柱國大人有令,國子監範東林不得入內。
這其中的原因就值得回味了,當年範東林的父親範顯道是文臣之首,身為太師,是兩位皇帝的先生,當時北蒼帝國文有範顯道,武有蘇別,兩個人聯手開創了北蒼近幾十年來的輝煌,蘇別開疆擴土,範顯道輔佐先帝治國治政。
當時蘇別和範顯道是忘年之交,蘇別雖然是武將,但是對文人一向尊敬,當時的範東林與蘇別年紀相仿,是典型的書呆子。
不過範東林卻沒有其父風範,讀書讀死了,所以被蘇別認為是難堪大用,為此在範顯道麵前大罵範東林將來要是當了官必將誤國誤民,範顯道覺得丟了臉麵,但是也不好和蘇別翻臉。
後來範顯道老死,範東林進入國子監,蘇別多次在廟堂之上大罵範東林,說範東林眼瞎心也瞎,在廟堂之中所提政見狗屁不如,上殿簡直就是在滿嘴噴糞。
上柱國在朝會之上罵人,皇上也不好說什麼,最後的結果就是範東林不再參加朝會,皇上也特許了。
但範東林這個人脾氣極好,雖然蘇別見他一次罵他一次,但他仍然不折不撓,擺出死皮賴臉的架勢,上柱國失勢之後他是唯一一個隔三差五就去上柱
國府的在朝官員。
連蘇府的府兵都有點看不下去,範大人雖然老眼昏花是個糊塗官,是個讀書讀傻了的文人,但是真的是一個大大的好人,隻要範大人不參政,那依然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當初上柱國大人落魄的時候人家範大人總是來看望,如今上柱國大人重新得勢,反倒是對人家範大人冷臉相對,這不是以怨報德嘛。
可是範東林範大人在被府兵攔住之後也不生氣,轉身離開時反倒是笑的很開懷。
範東林知道,他很快就不用在國子監當祭酒了,在中書令夏知禮大人成為當朝太傅之後,空下來的中書令位置未來一定會是薛天廬的,但眼下卻無人勝任,他範東林的機會恐怕已經來了。
就像當年一樣,上柱國一夜之間失去了兵權,隻剩下一個上柱國的名頭,曾經與蘇家親近的官員都受到了影響,官運不順,而曾經在廟堂上與蘇別有過衝突的官員反而是步步高升,明眼人誰還看不出來,這不是朝中官員的派係之爭,而是皇帝周起布的局,所有人都是皇帝的棋子,聰明人都會擺正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