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舉棋不定(1 / 2)

朱由檢舉棋不定

崇禎十年(1637)三月,楊嗣昌奪情起複,出任兵部尚書。他強調“攘外必先安內”,提出“四正六隅,十麵張網”的作戰計劃,擬集中力量,先將農民軍蕩平,而後移師關外對抗清軍,改變被動局麵,徐圖恢複遼沈。明思宗朱由檢頗以自己慧眼識人自得,拍案大呼:“恨用卿晚!”次年六月,嗣昌入閣,仍兼本兵,主持戰事,農民軍承受到空前壓力。連戰不利後,劉國能、張獻忠、羅汝才、王光恩等部相繼就撫。李自成部在潼關南原被陝西巡撫孫傳庭設伏擊敗,幾乎全軍覆沒。自成僅率十七騎僥幸逃脫,潛入商洛山區隱姓埋名休養生息。一時間,農民起義的狂瀾遭遇頓挫,陷入低潮,“十年不了之局”有望收官。

世事難料。清軍好像與農民軍達成默契互相策應似的,屢次南下侵擾,鐵騎所至,京畿、山東烽火連天。朱由檢不得不將內戰前線兩大主帥盧象升、洪承疇及精銳的陝西軍團主力先後北調增援,湖廣、中原腹地頓形空虛。張獻忠覷準時勢,在穀城降而複叛再舉義旗,流動作戰,川鄂為之糜爛。李自成桴鼓相應,死灰複燃挺進中原,一路凱歌行進。當時河南遭逢嚴重的旱災及蝗災,民不聊生。義軍以“迎闖王,不納糧”相號召,饑民趨之若鶩。明廷內外交困,局勢急轉直下。

崇禎十四年(1

641)正月,李自成攻克洛陽,殺福王,旋即圍攻開封。肥胖不堪的福王是萬曆皇帝的愛子,當今聖上的親叔。義軍將這廝身上的肥肉割下來拌著鹿肉用大鍋煮熟,用來下酒,號稱“福祿(鹿)酒”。二月,張獻忠裏應外合奇襲軍事重鎮襄陽得手,殺襄王。三月,出京督師的楊嗣昌在湖北荊州憂懼而死(一說自殺),朱由檢從此痛失他平生唯一倚信的股肱之臣。四月,清軍圍攻錦州,薊遼總督洪承疇率八總兵十三萬大軍援錦。八月,鬆錦決戰,明軍潰敗,非但錦州之圍未解,洪承疇及殘部亦被困鬆山,岌岌可危。焦頭爛額之際,兵部尚書陳新甲摭拾袁崇煥、楊嗣昌故智,試圖與清朝媾和,借以獲得喘息的機會,騰出一隻手,暫時擺脫危機。他的想法,得到大學士謝升的同情和理解。在一次秘密召對時,謝升向皇帝作了彙報。

當時,舉國上下盲目自大,缺乏現實感,“平庸的愛國主義熱情充斥朝野”(苗棣語),意識形態猖獗,《春秋》大義高張。放平身段對待“夷狄”並與之議和,是很沒麵子甚至為人所不齒的糗事。然而,形勢比人強。朱由檢立即召見陳新甲,故作姿態切責一番後,君臣開始探討和議是否可行及其細則。皇上的結論和指令傾向性鮮明卻又含糊模棱:“可款則款,不妨便宜行事。”

幾位耳尖的言官風

聞消息後,跑去問謝升究竟。謝升說:“上意主和,諸位幸勿多言。”言官們卻據此攻詆謝升,說他揚君之過,“大不敬,無人臣禮”。朱由檢本來就羞羞答答猶抱琵琶,沒想到刹那間弄得滿城風雨。他不是趁機讓和議公開化,因勢利導使群臣正視現實以求達成共識,反而惱羞成怒,立馬將謝升削籍,借此平息輿論。對於和戰問題,則始終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不明確表態。這種首鼠兩端缺乏擔待的做派,使他最終進退失據自食苦果。

和議仍在暗中進行。皇帝決策,兵部執行。但使團級別甚低,又不正規;國書還在端架子,居高臨下盛氣淩人。清太宗皇太極認為明廷沒有誠意,不識抬舉,遂擱置和談,再興攻勢。未幾,洪承疇被俘降清,錦州守將祖大壽智窮力竭,開門揖盜。鬆、錦淪陷後,僅剩袁崇煥苦心營造的寧遠一城孤懸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