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遲到(1 / 3)

一天清晨我被一陣急促不安的聲音吵醒,“瑤瑤,快起來,上學要遲到了!”惺忪了一下眼睛,慢悠悠的從床頭坐起,當然瑤瑤隻是我的小名,打我記事起我的姥姥、姥爺甚至舅舅以及鄰裏鄰居的哪怕我不認識的人看見我都會喊上一句“瑤瑤”,我不知這個名字的由來,也不知為何不願叫我大名,就在這麼一天天的呼叫中悄然接受著這個小名。我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發現姥姥坐在我的床邊,她穿著一身地道的農村大黑棉襖,戴著那春晚小品演員“宋小寶”的同款針織帽,一臉慈祥的望著我。我並沒有特別著急也沒有急著回應,因為姥姥每天都是這句話來警醒我以免因為自己拖拉的緣故導致上學遲到,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姥姥瞥見姥姥手裏攥著一個毛絨外套,外套乍一看倒挺時髦,卻和我這個性別顯得不那麼相襯,毛絨外套是由一層粉色與黑色的拚接設計,但粉色占據的比黑色要多那麼一大半,還沒等我來得及細想,姥姥已經把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順手將我的兩隻胳膊套入毛絨外套從袖口伸了出來,緊接著幫我穿好了褲子、襪子和鞋子,一套操作形如流水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仿佛每天早晨幫我穿好衣服褲子已經是姥姥必不可少的工作,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姥姥卻顧不上那麼多,喊我趕緊洗漱緊接著便小跑離開了房間......

我轉頭看向空空如也的床邊,那是原本姥爺睡的地方,想必姥爺已經早早起了床坐在客廳看電視呢,這已經是姥爺的習慣。隻是我每每發覺姥爺已在我之前起床我卻每次都察覺不到時不禁感到意外、可能姥爺每次在起床時怕影響到我睡眠也會隨之小心翼翼吧,也可能是我的睡眠質量比較好的原因從而察覺不到。我與姥爺睡在一起,這間房間有接近20個平,房間整體呈長方形,床的位置接近長方形的末端挨著牆緊靠著,始端自然是那扇房門,地板是水泥地板,靠近門口的則是一張桌子,上麵擺著姥爺的日常用藥,以及旁邊立著那張不起眼的衣櫃,說它不起眼隻是因為衣櫃裏麵雖有衣服,但大部分卻是小時候剛滿月時穿過的,以至於現在的我穿不了以前的衣服衣櫃自然也沒被打開過。

衣櫃的把手已鏽跡斑斑好像未被世人發覺的寶藏安靜的立在那裏不曾被人發現,不過最讓我好奇的便是床尾下那輛殘缺不全的自行車,它的模樣布滿塵埃且扭曲著,我始終不理解留著這輛自行車的含義是什麼,也沒有對姥爺提起過這輛自行車,隻是默默感歎這輛破敗不堪的自行車沒有被丟棄姥爺應該與這輛自行車生前也有一段難舍的往事吧。除了床底的自行車,當然床尾旁還有一個黑色正方形的箱子,他不像普通的行李箱那麼小,在我的感知裏它一直放在那裏從未變更過位置,這是姥爺存放衣服的地方,我也想過為什麼姥爺寧願把自己的衣物存放在一個偌大的箱子裏也不願放在衣櫃裏呢,這種偌大的箱子雖然能存放許多衣物但收拾起來和找衣服的時候卻是極其不方便的。我的疑問也隨之越來越多但從不會發問,但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些許的答案,畢竟那裏麵都是我的衣物姥爺也不想占用我存放衣服的地方。

衣櫃的下麵有個小型櫃,裏麵是姥姥前兩天買的一箱方便麵,我從未見姥爺和姥姥吃過,但我卻偷偷摸摸吃了不少,每次撕開方便麵的袋子,把調料包、佐料、以及還有一份褐色的油都拿了出來隻拿著佐料 剩下的就直接丟進垃圾桶,捏碎方便麵把佐料包打開倒一半進去留一半,捏著方便麵撕開的的大豁口來回搖上那麼幾次,便可以開開心心的吃上一頓美味的零食,吃完之後把剩下的半包佐料倒在手心,用舌尖貪婪的舔舐著,我很享受這種滿足的快感。農村的消息滯後加上姥姥與姥爺也沒同我細說也或許他們並不清楚方便麵會有“泡麵”的吃法,以至於我倔強的以為這方便麵隻能這麼吃著。

不過這張一米七長的床我與姥爺睡在一起並不顯得擁擠反而旁邊還有一塊空蕩的位置可供我“大展拳腳”,我睡覺可不老實並不會一躺就安安穩穩睡去,現實比較愛動睡覺自然也是,每回睡著前便會向左翻身、向右翻身、斜著睡平躺睡等各種奇形怪異的姿勢翻轉著身體,但姥爺永遠都閉著眼睛無動於衷,也不說上我一句,隻是安安穩穩的躺著,仿佛睡覺是死神與天使簽訂了某種契約而榮獲短暫的和平期。所以也不知姥爺是睡著了還是在強忍我調皮的無奈......

姥姥之前會以每天起床節約時間為由拉我與她一起入睡我都一一拒絕了,並不是覺得姥姥說的毫無道理,姥姥說的事實確實如此,如果我與姥姥睡在一起,可能早早就把我叫了起來,並且在這種每天督促且規律的作息中會改掉我拖拉的毛病。但這時的我有著“大男子主義”。男孩子與女孩子授受不親的觀念盤旋在我腦海,哪怕是姥姥那又如何,我還是不願與女性睡在一起,總感覺如此別扭.......

收拾完畢順便背起了書包然後在床頭坐了一分鍾試圖從剛剛的美夢中回到現實來,當然現在已經是11月份,湖北這個地方天氣異常怪異,春天依舊穿著冬天的大棉襖,秋天依舊穿著短袖,仿佛湖北就沒有春天和秋天一說,潛意識陪伴我們最多的便是炎熱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加上湖北又是梅雨季節,總愛下雨,天氣變化不停猶如坐過山車、剛上車時的緊張到中途的刺激與尖叫再到結束後的遺憾和回味無窮.....

走出了房間便看見了大堂的門敞開著,還沒等我跨出大堂門口的那道門檻、不料一陣寒風吹過了我的臉頰,使得我下意識的拿袖口護住了臉,生怕這冬天肆虐的寒風在我臉蛋上留下屬於它的記號。

因為在農村,這種設計不乏屬於大眾家裏的結構,除了正大門以外,裏麵還有個堂門,這樣的設計也不會那麼愚昧,畢竟堂門外還有一個大院子包括廚房和我媽媽曾經結婚住過的房間,對,它是在院子裏的,並不在我們這一棟的某個房間裏,隻是使我好奇的是房子的結構很奇特,大門卻沒有預想的那麼大,隻是一扇很小的黑色且生鏽了的鐵門,它矗立在偏離了堂門的10點鍾方向,和旁邊由凹凸不平的磚頭相比,大門顯得如此小氣,也許是經曆了歲月的沉澱又或者是天氣的肆虐,一排排磚頭砌成的院子外的屏障仿佛顯得不再那麼堅挺......

在我右手邊看見了姥爺坐在一個單獨包裝且自帶坐墊的椅子上,說是椅子,我覺得稱它為mini版的沙發也不足為奇,畢竟坐墊、靠背、大小,沙發有的它也有,姥爺盯著電視機上那放出的早間新聞入了迷,姥爺依舊穿著那厚實且時髦的皮棉襖,隻是左手依舊安靜的放在心髒旁從未變過,頭上呢依舊戴著那頂深黑色的帽子,它並不像平常休閑所戴的鴨舌帽,而是正正方方的一頂方形帽,帽子兩邊貼著耳朵的地方延伸出黑色的“毛耳朵”,以至於說它是“毛耳朵”是因為那頂純黑色的帽子與兩邊凸出來的毛顯得如此的不搭,當然“毛耳朵”也是自己對那頂帽子的稱謂,也許它也有屬於它自己的名字隻是我不知道罷了。

在我認知裏姥爺這頂帽子除了夜晚睡覺前會摘下來,平常是不會摘的,依稀記得有一次與姥爺嬉戲打鬧,那是我第一次摘下姥爺的帽子,打鬧途中我與姥爺臉上都笑開了花,整個客廳都彌漫著我與姥爺的歡笑聲。就在這時我飛快的拿掉了姥爺的帽子,仗著姥爺腿腳不便的緣故飛速向外奔跑著,在我印象裏姥爺並不會生氣,姥爺隻是從一開始洋溢的笑容逐漸平靜,隻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清晰的第一次看見了姥爺的發型,整體像寸頭,但比寸頭要長上那麼一些,由於經常戴帽子的緣故,頭發便東倒西歪呈盤旋狀在頭頂四周散開,看得我不禁發笑,不過我自然也識趣,並不會過多的淘氣,當看見姥爺的笑容消失後沒等姥爺發話便乖乖自覺的把帽子還給姥爺,繼而對姥爺產生疑問:“姥爺,你為什麼一直要戴著帽子呢?”姥爺先是把拿回的帽子在手裏調整了要戴的方向,然後對號入座般戴到腦袋上對我用襄陽話說道:“不帶帽子腦袋容易受涼。”“可是現在是夏天啊!”我疑惑的問道,“你現在還小,我年紀大咯,一陣風吹來我可能就倒下了。”姥爺應聲答道,我低頭不語,隻是覺得姥爺的回答有著些許傷悲,我不敢延伸了去想,怕想的太明白自己也越傷痛,至此之後我便再也沒有拿掉過姥爺頭頂的帽子。仿佛這成為了我們兩人之間的一種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