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了!進城!把所有東西都拿下!”
沒人在意黎明之王死於誰之手。
丹剛一倒下,成片的歡呼就從軍陣之中爆發,推搡著的人群朝著城中走去,迎接他們的卻是淵的降臨。
在那個瞬間,世間的光全數遠離,一道漆色從他們認為的寶庫之中蔓延而出,毫不留情的剝奪了他們的生命。
所有的僥幸,自我欺騙都在殘忍的現實下粉碎,擺在他們麵前的是毫無疑問的來自天災的懲罰,人禍尚且能以人力對抗,但天災僅是存在就足以粉碎他們的內心。
“那是…什麼啊……?”
隻有死亡逼近,才能讓人們理解生命的重要性。
失去了貪婪的支撐,已抵達的願望也變更為死亡,支撐他們做下暴行的心已經死去,暴雨澆滅他們的情緒,也滋生著新的情緒用於支配他們的愚行。
情緒的瘟疫在人群之中傳遞,瞬間,原本雖無秩序但步調統一的軍隊散成了烏合之眾的集群,他們向著後方奔逃,不顧擁擠,不顧傷亡,踩踏著的或許是戰友的屍體,也或許是他國之人,沒人在意,隻有逃亡植根在他們的內心。
無法接受落差的人中也有部分發瘋似的朝著淵的方向跑去,他們無法接受自己追逐的東西化作泡影,於是隻能繼續追逐下去。
混亂在兩方人的衝撞後變得更加無序,辱罵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在部分地方發展成自相殘殺的鬧劇。
不過,來自丹死前的贈禮讓這場混亂沒有長久以往的持續下去。
光。
退遠了的人們在陰雲遮蔽的世界裏看到了一抹光的色澤。
金黃色的光中透著溫暖,然後升騰,最終變為蒼白,變為幽幽的湛藍。
流出的淵朝著那片光的所在湧去,似乎那是旋渦,在吸引著這方世界裏不被允許之物,用自身化作封印。
而後是連成了片的光輝。
城牆上烙印的符文也在淵退去之後顯現出形體,滅亡一切的淵被牢牢鎖死在內部,連餘威都未曾向外散去。
……
人們並未看清的,在那片溢出的淵中真正發生的事情。
屍體在淵的改造下重獲生機,丹站起身,握了握手,似乎是在適應。
死亡曾一度真正來臨,可如今的他也的確活著,的確在活動著這具本該變成屍骸的肉體。
現在的他已經與過去有了很大的差異,即便是熟知他的人在這兒,想必也絕無可能認出他就是丹。
枯萎爬上了他的左臉,那張年輕麵容的一半變成了老化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姿態,在這半張臉上,眼睛附近的肌肉完全消失,空洞的眼眶裏找不到眼球的蹤跡。
發色徹底變成了黑,又莫名生長,延伸到他的腰際,大量黑色的藤盤纏在他的發上,從中生長出花草,裝點他的長發與軀體。
王冠化作荊棘,與藤蔓融為一體刺入他的頭顱,衣袍也變作布匹,戰鬥造成的損傷仍舊清晰。
裸露在外的右半身上有著大片隻剩骸骨的部分,肩、肋,漆黑的骸骨間勉強有些幹枯的肉作為聯係,更加醒目的變化也在裸露出的身體上顯明。
現在的他有著足足四根手臂,新生的兩根手臂呈現黑藍,而原本的右臂則是與愛梅蘿德的左臂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