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拳打完,廣善收起拳架長出一口氣,隻覺渾身舒泰,沉屙盡消。
掌聲在身後響起,周員外一邊鼓掌一邊讚歎:“大師使得一手好拳腳!”
廣善豎掌在前深深一揖道:“多賴員外盡心照顧,貧僧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
“大師言重了,老夫一向崇佛,遇到大師有難,又怎能袖手旁觀?”
廣善那日刺殺餘誠未果,失手被擒後付應平看在傳藝之恩上釋放了他。得知朱若薇並未身死,廣善也就沒了執念,決心在外遊曆一番。
之前在開封與闖軍交手,廣善身受重傷,休養數月雖然傷口痊愈,但元氣大傷。在荊州刺殺餘誠又引動舊日傷勢,加之風餐露宿感染風寒,導致一病不起。
也是他命不該絕,遇到了外出收賬的周員外。周員外將廣善接回家中,又請了郎中醫治,才將廣善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發現廣善身懷絕藝後,周員外更是曲意奉承,各種珍稀藥材補品供應不絕。他早就聽說餘家軍賊首曾經遇刺,行凶之人是一個和尚。周員外隻當廣善是行刺失手後逃走,並不知曉其中細節。
如今餘家軍步步緊逼,像那土地政策管得越來越細,如周員外這種大地主已經敏銳意識到荊州將無自己的立身之地了。
綁架章儉、聯係官軍,都是周員外在奮力掙紮。可他沒想到綁架章儉對餘家軍的刺激這麼大,明擺著是要不死不休了。
這時候周員外又想起了廣善,能刺殺第一次就能刺殺第二次,隻要餘誠一死,餘家軍哪還顧得上自己?
有了這種心思,周員外頓時更殷勤幾分。他將廣善請到花廳,又有婢女呈上兩杯茶來。
廣善見周員外眉目愁苦卻又強顏歡笑,於是問道:“員外有難事?”
周員外做出這一番模樣就等著廣善來問,當下長歎口氣道:“如今朝廷式微,坐視賊人割據州縣,欺淩百姓,實在讓人氣憤不已。”
周員外一番添油加醋,曆數餘家軍侵占百姓土地,強抓百姓進工廠做工等暴政,而大興土木更是壓得百姓苦不堪言。
“隻恨周某力弱,否則定要效仿張子房博浪一椎,手刃此獠,上報朝廷,下安黎庶,還荊州一片朗朗乾坤!”
周員外一番慷慨陳詞並沒有收到想要的回應,廣善手撫茶杯沉默不語,並不搭周員外的話茬。
主要是周員外攜恩圖報的意思不要太明顯,若是他徐徐圖之,說不定還有打動廣善的可能。這一番造作,落在廣善眼裏實在可笑。
沒有得到廣善的回應,周員外傻了眼,總不能說我救你一命,勞煩你去幫我殺個人吧?
對周員外的想法廣善隻想說一句:你是戲文看多了吧?
廣善輕喧佛號,道:“施主,貧僧叨擾許久,隻恐方丈掛念,要盡早回山才是。”
周員外目瞪口呆,這和他想象的場景完全不同啊!
呆愣片刻,周員外才反應過來:“哦,那是,大師何日啟程?”
“明日吧。”
看著周員外失魂落魄的樣子,廣善到底還是沒忍心,道:“我觀餘家軍所圖甚大,員外還是謹守門戶,不要與之作對的好。”
廣善哪裏知道,周員外綁架了餘家軍中要緊人物,眼看就要被餘家軍追上門了,哪裏還有置身事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