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外,李林皺了皺眉,轉臉對謝安安道,“賤內粗鄙,叫謝女冠見笑了。”
謝安安看著床邊依偎溫存的母女,腦中忽然又浮起那一年,她初次做法力有不逮被咒術反噬,高燒不退時,那邋裏邋遢的小老頭兒坐在腳踏上笑話她。
她被氣得掉眼淚,拿枕頭砸他。
小老頭兒又跳又躲地跑出去。
榔頭端著紅豆糕走進來,看她哭得眼睛都腫了,悄悄對她說:“這是師父去山下裝叫花子討來的,他不知道,我偷來的,快吃!”
她一下被逗笑了,抓著紅豆糕狠狠地啃!
後來半夜因為吃撐了睡不著,爬起身想去散散步消消食。
卻瞧見那小老頭兒拎著煙槍盤腿坐院子的銀杏樹下。
榔頭蹲在他身邊,問:“師父,那紅豆糕分明是您幫那個壞地主做招財符換來的,為什麼要騙小安子是討來的?”
她站在院子無聲的黑影裏。
就聽那小老頭笑嗬嗬地說:“她這回救人沒成,心裏指不定多難受呢。吃點好的,心裏舒坦些。”
似乎答非所問。
榔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說:“師父,我也心情不好,我想吃燒雞。”
“老子看你想吃屁!”小老頭兒拿著煙杆就敲他腦袋!
兩人打鬧著,身影從銀杏樹下漸漸遠去。
李家的這間屋子內。
謝安安的心頭湧起一陣又酸又澀卻又柔軟溫暖的血潮,淌過心頭。
她轉過視線,看向李林,微微一笑,道:“另外,這張床受陰晦之氣所侵,需得燒毀。”
李林還沒答應。
李墨已經跳起來,“什麼?燒了我的床?憑什麼!”
李林眉頭一皺,“混賬!一張床而已,燒了便燒了!這也值得你這般嚷嚷?沒規矩,下去!”
李墨卻犯了拗,十分不高興地說道:“阿爹,這床是我出生時外祖特意給我置備的!從老宅千裏迢迢帶來京城!其中費了不知多少周折銀子!怎麼能就這麼燒了?”又小聲嘀咕,“我看根本就是這個神婆故弄玄虛!”
李林的臉都沉了下來,提起拐杖又來抽他,“你這混賬……”
“大伯。”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李越上前一步,在房內掃視一圈後,看向李方,道:“可否請大伯與大郎借一步說話?”
李林一愣,轉臉看他,“四郎有話說?”
李越卻沒開口,而是請兩人到了院子,距離屋子有些距離後,才轉臉看向李方。
神色嚴肅,語氣鄭重,道,“可否請大郎將手上麻布拆開,容我一觀?”
李林沒聽懂李越的意思,“四郎,這好端端地,幹嘛要看大郎的手?這不是傷著了麼?有甚好看的?”
李越朝他看去,略一遲疑後,說道:“方才伯母受驚,將要摔倒時,我本要伸手去扶,卻不及大郎與二郎動作。”
他又轉臉看向李方,“我瞧得一清二楚,大郎的手,仔仔細細地扶著伯母,並未受傷。”
李林臉色一變!
李方不說話,陰沉沉地看著李越。
李越不躲不閃,直直地回望過去,硬聲道,“請大郎將麻布放開與我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