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再次被打開。
殿內燈火一晃。
佇立兩邊的金枷銀鎖齊齊睜眼,道:“大人,又有枉死之魂過了山門。”
一眾蹲著的皂隸齊齊起身。
城隍冷眼看著濃鬱的鬼氣攀爬上山門後的照壁。
兩個少女的鬼魂,飄飄忽忽地被勾魂鎖拴著,出現在殿門前。
魂體鬆散,若非勾魂鎖,隻怕當場就會潰散。
夜查在城隍身後看那少女呆滯的魂魄,低聲道:“元魂皆失,念魂破散。大人,已經是第七十一個了。再算上咱們可能沒找到的魂魄,隻怕數量將要近百。”
城隍黑眸陰沉。
日巡揉了揉眼睛,依舊沒骨頭一般靠在夜查身上,沒什麼力氣地說道:“大人,京都城內妖邪縱橫,我查了多日,也找不出這困住這些元魂的陣法。不過,日間巡查之時,已知那祠司部在調查此案,或已有眉目。”
城隍將酒壺丟給身後的皂隸,走出大殿,朝前一招手,那兩個少女鬼魂脖子上的勾魂鎖便散開。
魂魄即將散開。
城隍手一抬,掌心處,那枚謝安安先前奉上的玉牌,流光一轉。少女鬼魂便頃刻化作一縷黑煙鑽進了那玉牌中。
祂看著照壁上慢慢褪去的鬼氣,冷聲道:“若那謝丫頭能了結了老文的機緣,我便給她請一尊陰身。”
聞言,夜查驀地抬眼,日巡也僵住了打著哈欠的嘴巴。
一眾皂隸皆訝異。
所謂陰身,便是相對於人間殼的死後之軀,如同他們這些鬼差,也並非皆是魂體,都有自己的陰身。
城隍為謝安安請陰身,卻不為叫她做鬼差,而是給了她另一條命!隻要謝安安身涉死機,便能借陰身重活!而且還是城隍親自所請,便又等同於將謝安安這條命,置於城隍庇護之下!
這可並非一般的恩典!
夜查看了看城隍,忽然明白過來,“原來大人讓謝安安去助文哥,就是為了有個正經的理由能替她請陰身。您是想……讓她去查這元魂丟失一事?”
城隍背著手,看著天際光芒萬丈的晨曦,道:“近百元魂,背後之人圖謀定然甚大。我身為一城守護,不能坐視不理。那丫頭,道心堅定,是最合適的人選。”
讓她涉險,自然要護她性命。
夜查沒再說話,心下卻道,到底是城隍,行事章程皆有謀算。
就聽身旁日巡道:“大人,您這樣算計謝家小丫頭,不怕她師父回來拆了您這新的金像……唔!”
這回是被後頭的皂隸捂住了嘴!
“……”夜查嘴角抽了抽,無語地白了眼這個總感覺是活膩了的蠢蛋。
不想,這回城隍卻笑了,背著手慢悠悠地轉身進了大殿,抬頭看自個兒氣勢輝煌的金像,慢悠悠地說道:“你當那丫頭蠢?她敢從我手裏接過判官筆,就知道我要安排她了。”
一眾皂隸皆鬆了口氣,捂著日巡的那個鬆開手。
日巡眨了眨眼,忽然又道:“可是,大人,您口口聲聲說不理紅塵事。這樣又是算計靈虛門那丫頭,又是請陰身,就為了查那元魂一事,分明是動凡人生死因果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