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女神麼?的確有。不過這一戰,我並不需要……”他的聲音又開始飄忽起來。
這一戰,他一心求敗竟到如此地步。
“琅篁,敗與不敗我都無所謂。你不可以受傷,這是我唯一的願望。從小到大,我都未為你做過什麼,也不能當你的幸運女神。今天,隻要你說,哪怕那姑娘在昆侖山上睡覺,我都把她扛過來。”
“什麼姑娘?”他一愣,瞧著我的眼神滿是驚訝。
“一直當你幸運女神的姑娘啊。”我答得理所當然。
藤椅上的人笑得厲害,直起身來將我攬在懷裏,道:“若若啊若若,你這腦袋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哪裏來的別的姑娘,我的幸運女神就是你啊!”
“是啊,他每場戰爭之前都要進你的洞裏親你一親,這個流氓!”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陣笑,隨即有人學著我父親的樣子穿過天窗掉了下來。奈何,一千年前這地上還有一個曲溪,如今有的隻有兩個不靠譜的朋友和一把空蕩蕩的藤椅。賀蘭落在藤椅之上齜牙咧嘴,指著我和琅篁道:“琅篁,你閃那麼快幹嘛,就不能接我一接麼?我的老腰,哎喲,原來這麼高,早知道就用仙術了。”
我瞧著他的狼狽笑了半天,好不易才斂了笑,正兒八經問道:“人間的曆劫結束了?”
他兀自撫著腰,貌似摔得不輕。“結束了,司命那老東西,跟我說讓我享一世安穩,我當時還謝他。結果他讓我壽終正寢,讓我在人間足足待了六個月。”
我想起過節不淺的司命君,僵笑道:“是麼?也算是好事。話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領帝君旨意,帶兵來了啊。”賀蘭答得順口。
我瞧了一眼琅篁,他抿嘴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現實與他期望的已然有了差別。
“賢弟,聽哥一聲勸,這一局不要賭。”賀蘭終於站起來,立在琅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徑自下了台階,仙氣漸遠,出了高唐觀。
“原來大家都知道。難道我們表現得這麼明顯麼?”我問。
“若若,”琅篁忽地轉身,捏住我雙肩,喚著我的名字,“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不會改變初衷。你別擔心……”
“我不擔心啊。”我衝他笑,“這麼多年,我說出口和未說出口的,你都幫我做到了,我有什麼理由好擔心的?”我頓頓,話題一轉,“你真的當我是幸運女神?真的在每場戰爭之前進洞裏親我?”
琅篁臉上的表情莫測,像是強忍著不適,卻不大方便表現出來,唯有輕輕點頭。
“你個流氓!”我學著賀蘭的樣子,大罵他一聲,抽身而出。一步一步下了台階,我終於將自己完全隱在黑暗裏,強忍的笑意也終於在唇邊漾開。我知道明天又是一場惡戰,過程不可知,結局不可知,可我依舊笑著將這一天結束,為的不過是那個人小小的動作——琅篁啊琅篁,原來我這個烏鴉嘴黑手黨的小狐狸也可以給你帶來好運麼?這麼多年,我竟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