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也終於打了一個哈欠,偏過頭來問:“不是說是上一輩的積怨麼?看這架勢,這一輩積怨也頗深啊。”
“現實要比話本精彩,所以才這麼多看客。”我回道。
戰打起來的時候,我蹲在琅篁腿邊看地上的物什——除了泥土什麼都沒有,連螞蟻都沒見著一隻。螻蟻也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早已躲了起來。他抽身而動的時候,還不忘加一個仙障將我罩住。我在仙障裏看慪了一肚子氣的姑娘穿過眾多天兵天將,騎著貔貅直衝樂宸而來,那樣義無反顧的姿態該是有多深的積怨?
飛沙走石之間,人影幢幢,什麼都看得不大真切。賀蘭蹲在我旁邊,問:“你不出去幫忙?”
我瞥了他一眼,反問:“不是說領了帝君的旨意來幫忙的麼,怎麼躲在仙障裏?”
“我是有家室的人了,小命自然要顧著一點,萬一有個好歹,天庭的那點補助哪裏夠?”
我笑笑,大家現在都喜歡說冷笑話麼?“我記得你昨晚還勸琅篁來著,現在你這麼消極怠工,讓青丘敗了,不怕受處罰?”
“喲,倒被你看出來了。睡了一千年,腦子倒比以前靈光了麼。”賀蘭淺笑一聲,接著道,“有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個清閑差使,我也不差這點俸祿,辦了我正好回附禺山陪老婆帶孩子。”
“莫非嫂子也有了麼?”我說著瞬間衝出仙障,身後傳來賀蘭的一聲驚呼,“哎,什麼叫‘也’啊?”
我替琅篁格開身後的那一劍時,他恰好解決掉麵前的那個。一切都沒那麼簡單——魔族不會沒人到要一個姑娘領隊,這姑娘不是魔族的少主也不是資曆深的老將,她不過是是個年輕的姑娘而已,魔族的君王不會這般傻的。
甲胄之下有一雙紅色的眸子,慢慢抬起來正對上我的眼。我看見他眼角有上揚起來的細細紋路,大約是在冷笑吧。
“上仙好眼力,幾萬魔軍在此,居然一眼能找出我來。”甲胄之下的笑容很模糊,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冰冷的穿透力,那隱藏多時的戾氣終於全部散發出來。
我不敢攬功,回道:“少主隻是不善隱藏天生的貴氣而已,就連扮演一個小兵也要挑上仙來打。若我是小兵,一定挑小嘍嘍,保住小命要緊。”
他又笑了一聲,笑容依舊很模糊,隻那雙紅色的眸子太起眼。風中有濃重的血腥味,刺鼻且讓人作嘔。我定了定心神,繼續與他對視——這不是一場兒女反目之後的複仇遊戲,是兩界之間的恩怨。這麼重要的一場戰,仙界尚且知道派兵援助,魔族又豈會當兒戲對付?況且,這場戰,原本就是他們挑起來的。不是說,戰前連我母親多年前的遺言都挖出來大肆傳播麼,那麼領兵帶隊的應該是極其重要的人才對。那姑娘,應該是與魔君做了什麼交易,得以有機會解決一下她與樂宸之間的糾葛吧。而魔族的少主,應該就在近處觀望事態的發展。
若一切都如所見的那般簡單,那生活這場戲也就沒什麼好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