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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裏?”
我恍惚聽到賀蘭的聲音,卻不大確定。
“去找護神保脈的藥。”
話音落地,腳步聲已遠。
“哎,你走了,這青丘怎麼辦?”遠遠的,賀蘭像是還在說著話,依舊不大清晰。
我看著床上的樂宸,不知要做些什麼。他氣息越來越弱,似下一刻就要死去。
“若若,我跟你說,”賀蘭不知什麼時候又折身回來,在我身後絮叨,“這次不管他會不會死,你都不能拿靈元換。需要輸些仙氣的時候你就告訴我,不要自己動手聽到沒?琅篁走的時候說……”
我沒聽完便撲到床沿沉沉睡去——我為什麼要拿自己的靈元去換?樂宸是誰?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睡得極淺,夢裏都是一些連不起來的斷章。場景卻是一片狼藉的青丘,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輸了,你們的願望都實現了。
三日後,樂宸悠悠醒轉,見著我的第一眼明顯怔住。我笑一聲,問:“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不應,嘴唇幹裂得厲害,連動動都覺得是極耗體力的一件事。
“那麼想死,就該提前告訴那姑娘,刺進去的時候手別抖,插偏了照樣死不了。”我接著道。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他現在這麼虛弱,能聽得進去麼?”賀蘭拉我起身,將我推出了樂宸現在躺著的狐狸洞。
青丘的模樣如同我夢裏的場景,我踏過屍體,連腳都不知該放在何處,隻好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才停下來。期間,賀蘭一直跟著。
“為什麼一直跟著我?”我問。
“怕你做以前做過的傻事。”他答得順口。
“唔,我原本想問為什麼是你一直跟著我。不應該是琅篁麼?”
“若若,你幾時變得這麼貪心?琅篁也不是鐵打的,魔族的少主可不那麼好打,打完了又去幫樂宸找藥。難道你還要他找完藥還來關心你是不是在這悲天憫人?”
“嗬,你說得對,倒是我貪心了。我這雞毛蒜皮的心情,不該讓人這麼興師動眾的。”
賀蘭的腦袋湊過來,我能將他的睫毛數得清清楚楚。“生氣啦?”他笑著問。
“咳,”我退了一步,“你別靠這麼近,嫂子看見了不好。”
他直起身來,蹙眉問道:“哎,我就奇怪了,你記得要與我保持距離,擔心繁蕪吃醋,怎麼與別人就不記得呢?”
我沒聽懂他的意思。
“你看著樂宸被刺中的時候,擔心過琅篁有沒有被魔族少主傷著麼?你日夜不休守著樂宸的時候,關心過琅篁去哪個地方取藥了麼?”
我心裏一動,幾乎衝口而出:“他就是為這事在生我氣?”
“你這神經大條的姑娘能看出他在生氣也算不易,不過,我再提醒你一句,他不是為的這件事。”他頓頓,背過身去,春光落在他肩上,異常柔和的感覺,“他究竟在意什麼,我這個外人終究不好說。就像當年,我能帶你去不周山說道說道他的身世,能體會他痛楚的唯有親自進去瞧一瞧。”